踱着步子,驴拉磨似的踱了一圈又一圈。
终于闻得屋外传来急促的脚步,殷临晨驻足看去,房门很快被推开,阿才进屋躬身:“殿下。”
“如何?”殷临晨急问。阿才缓了口气:“陛下……陛下是真没去,外头说陛下疑心皇长子,下奴看不全是胡说。”
殷临晨拧眉,俄而点了点头:“我若是父皇,也要先疑大哥。”
皇帝一旦驾崩,皇长子最有可能顺理成章地继位。诚然皇长子生病比皇帝还早一些,但他都能想到让自己也中毒以引人耳目,这样的手段于皇帝看重的皇长子而言更是不难。
殷临晨又问:“那可有别的什么异样?”
阿才眼睛一转:“下奴隐约打听到一些传言……却也说不清真假。”
殷临晨:“什么?”
“有人说……”阿才的目光变得有些闪避,“有人说陛下三天前去皇长子府见过皇长子。”
殷临晨眉心一跳。
“……可也只是听说。”阿才忙道,“下奴看过宫门处进出的档,又托人去御前打听过数次,都没打听出什么来,大抵只是子虚乌有的传言罢了。”
殷临晨心底不安起来。
若如阿才所言,那听来着实只像传言。毕竟圣驾出宫阵仗从来不小,宫中又有这许多人,不可能人人都不知情。
可万一是真的呢?
当下明面上的情形在证明皇帝对皇长子没了信任,可若此事为真,那这些便都成了障眼法,反倒说明皇帝对皇长子信重得很了。
殷临晨举棋不定,心中的惶恐越放越大。恐惧就这样将他搅动了一天,又随风入梦,在梦里织就一片心惊胆寒。
他梦见父皇与大哥假作离心,实则里应外合,终是查到了他。
诏狱的阴森可怖转而涌到他面前,惨叫声、鸣冤声汇成一片。他惊得说不出一个字,父皇转眼成了阴曹地府里的阎罗,令牌掷下来,让他万劫不复。
他又看到大哥登上皇位,继位之初便下旨将他赐死,又将他鞭尸、将他生母的墓尽毁,可怕的画面在眼前挥之不去。
直至旭日的光束照进屋来,殷临晨在梦中转头,看见阳光下事故累累。
“啊——”他惊叫着坐起身,守在屋中的宦官吓了一跳,赶忙上前查看:“殿下?”
殷临晨喘着粗气,良久才定住神:“阿才呢?叫阿才来。”
那宦官赶忙出去叫人,阿才不过片刻就赶到,屏退旁人,阿才揭开床帐,注意到殷临晨额上尚存的冷汗,伸手一抚,不禁惊然:“殿下怎的还烧得这样厉害?”
六皇子一连数日来毒药与解药轮着服用,昨日服下的乃是解药,今日不该出现这样的病症。
殷临曜心中却了然,摇头:“我没事,做了噩梦。”
最近本就体虚,又被噩梦惊扰一夜,高烧也是难免的。
阿才略微舒气,殷临曜看向他:“阿才。”
“……殿下您说。”他的神色让阿才莫名的有些慌。
殷临曜发白的薄唇抿了抿,落在被面上的目光一分分变冷、又沁出狠色。
“我不想再等了。”他道,“太慢了。况且如今大哥离了京,我们已鞭长莫及,再等下去不知还会出什么变数。”
他摸不清楚父皇遣大哥出去究竟是恼了他还是为护他,若是前者一切无妨,若是后者,万一父皇日后将兄长们一个个都遣走怎么办?
离得那样远,他没本事除掉他们中的任何一个。纵使他们都不能病愈,皇位也终不会落到他的头上。
阿才抑制着心惊打量他:“那殿下想……”
“夜长梦多。”殷临晨垂眸,“不如一了百了。”
阿才一时愕住,他一直只道殿下狠不下这份心,自己是更冷血的那一个。毕竟他是全家都死了才入宫当的宦官,皇帝与旁的皇子与他更没有关系。
未成想,殿下狠起来比他还要狠得多。
“再过三个多月……中秋,不行,太久了。”殷临晨懊恼摇头,“近来些慢慢办着,中秋时必有宫宴,我向父皇敬酒的时候便是机会。”
“好。”阿才定着心点点头,沉吟了一会儿,又小心询问,“那这旁人……殿下想从何人开始?”
殷临晨眼中恨意必出:“七弟。”
七弟比他小两岁,却是贵妃所出,在宫里甚至比三哥四哥五哥都还风光些,更不曾把他放在眼里。
他从小就嫉妒啊,嫉妒七弟一直有生母呵护,嫉妒七弟可以时常见到父皇。七弟无忧无虑地长大,总是长辈们喜欢的样子,不像他,总被人背后指指点点说他阴沉。
若是没有七弟该多好?他总在想,若是没有七弟该多好。
因为年龄相近,他们两个才总会被放在一起比较,若是没有七弟,他至少不会总这样被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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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一番又是月余。自从皇长子离京,谢云苔发现苏衔更忙了。每日一清早照例是去上朝,下朝后却没了回府的时间,常要忙到半夜才会回来。
京里的疫病也闹得更厉害了些。虽然人数增加得并不猛烈,越看越想苏衔推测的样子,但总归是人心惶惶,府中亦不敢放松警惕。
她为此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