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的前辈对她一片赞誉,觉得她从阿根廷回来后,在演绎这个角色时简直像换了个人似的,脸上有韵味,身上有技法,心中有内容,十分打动人。
只有董瓷知道,重要的不是阿根廷,而是在阿根廷遇到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故事。
她无法忘记。
董瓷甚至有种再去找他的冲动,哪怕知道他肯定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掐死她,她也想念。
就像她也曾想掐死对方一样。
只是这个念头,最终还是打消了。
某天在魏叔的办公室,董瓷无意中看到了一则财经新闻,屏幕里闪过那个熟悉的男人,冷峻的面庞,疏离的气质,总是众星拱月,秘书保镖环绕于身。
她问:“这是谁?”
魏晋安看了一眼,“裴经世的孙子,他们家那场旷世争产案你不知道吗?姜还是老的辣,想分裴老先生的权哪儿那么容易,你看,他这个孙子才是属意的继承人……”
此时,新闻的旁白已经说到裴氏继承人在美国总部任职。
董瓷神色如常地“哦”了一声,目光却落在画面中的“裴赐臻”三个字上,完全陌生的名字。
原来他的名字也是假的。
魏晋安点了根烟,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我听秘书说,你准备再去趟阿根廷?什么时候?”
董瓷垂下了眼帘,笑了笑说:“没有,就是想想,不过最近挺忙的,等忙过这段时间再说吧。”
隔着太平洋,裴赐臻也以为,只要过段时间就能再找到那个女人。
谁都没想到,过段时间,就过去了那么多年。
裴赐臻万万没想到,第三次抓她回来,会花费那么多心机,会等上那么久。
不是一两天,一两个月,不是一两年,而是足足七年,两千多个日夜,他才找到董瓷的踪迹。
七年后,裴赐臻那支寻人的团队,终于交了一份满意的资料给他。
一叠照片。
照片上的人倩影依旧,身边却多了个不该存在的男人,两人亲密依偎,相视而笑,十分刺眼。
过去七年,裴赐臻最常见的人是他的心理医生sofia。
sofia说,“你和她建立的这段亲密关系,是用她来填补你心里的洞,你之所以感到痛苦,并非是因为失去她,而是失去了填补缺口的东西,原本被她填满的地方,再次暴露。”
sofia建议他寻找新的东西填补那部分缺口,无需执着于过去的。
这无疑是个最简单的办法,裴赐臻却做不到,既然他已经找到了最契合他缺口的人,为什么要去找次一等的东西来填补?他生来就只要最好的,他知道,不会有人比莉娜何更好。
她就是最好的。
裴赐臻就只要这一个人,为了这一个人,他几乎沦为了《渔夫与魔鬼》里那个愚蠢的魔鬼。
那个被封进了黄铜瓶,丢进海里的魔鬼。
在海里的第一个世纪,魔鬼心想,谁要救了他,他会让对方一辈子都有花不完的钱。
可是,一个世纪过去了,没有人来救他。
在第二个世纪开始的时候,他想,谁要救了他,他会帮对方挖出地下所有的宝藏。
还是没有人来救他。
到第三个世纪开始的时候,魔鬼对自己说,谁要是救了他,他会满足对方的三个愿望。
依然没人救他。
数百年后,魔鬼发誓,谁要是现在来救了他,他就要杀死对方,要了那个人的命……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执念,从滋生、爆发,再到腐烂、变质。
裴赐臻设想过无数次,再抓到那个女人,要如何对待她,从要给她一切最好的东西,满足她所有的要求,再到捆绑束缚她,狠狠惩罚,这份心情从日益不安的等待中越来越焦躁、暴戾。
他隐隐有种不愿深想的可能,连他花费多年都没将人找出来,会不会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就像他的父母一样,不论“意外”的真假,他们都彻底的消失了。
这是裴赐臻最不能接受的结果,这也促使他一次比一次花费更大的精力去查那个女人。查到了她并非阿根廷华人,也查到了她从哪里来,查到了她曾读书的地方,查到了她真实的名字。
现在,居然查到了她身边新的男人。
裴赐臻有种撕掉照片的冲动,“这个人是谁?”
“是她的丈夫。”
“丈夫?”
裴赐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手中的笔被他单手掰折,身上透出的戾气让人望而生畏。
他脸色阴沉,“你说这个男人是她的丈夫?”
团队的成员变动很大,但是这支团队的负责人却跟了这件事多年,多少知道一些老板的意图。
毕竟一开始老板说的,是找回他的女人。
谁能想到费尽千辛万苦,最后女人是找回来了,却成了别人的女人。
负责人擦了擦汗,小心地解释:“是这样的,裴先生,董小姐这边的事,还需要再查下去吗?”
“查。”
裴赐臻抬起手,将那支废笔扔进了垃圾桶,“给我好好查查她的丈夫,任何污点都不要放过。”
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