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耿氏自打搬走以后,头一次跟儿子讲这么多话。至于儿媳妇、孙子、老伴儿,她理都不理。
徐瑾羞愧的低下头,徐瑾媳妇见状,不甘示弱的开口——
“娘这话不对,生养儿子、照顾儿子天经地义。”
“那二丫冒着生命危险照顾他,也是天经地义吗?”耿氏不容反驳的质问,“你要是长心,这会儿就消停闭嘴、别吱声,而不是哇啦个没完没了。你过门也有些年头,你姑姐对你啥样,心里没数?”
话音刚落,董立松带蒋建业、辛夫子就进院了。
三人满脸严肃,耿氏一看就心慌,忙不迭开口问道:
“亲家,我闺女他咋样?”
“不太好、动胎气了,需要休息和保持心情,不然容易早产。”董立松捡重要的说。
甭管这是不是儿媳妇的娘家,过门就是董家人,董家人受啥都不受委屈。
一个“早产”,足以让耿氏吓得心惊胆战,也让徐瑾眉头紧锁。再看徐大果,就跟没事人一样,面无表情。
徐琨媳妇看到来人,心知事情不好答对,忙撇清关系道:
“董叔,我们娘俩可啥都没做,还是我亲自把小姑送回去、交到你手里的,这当时陈老四他们都看见了。”
“你急啥,问你了吗?”蒋建业不给面子的呵斥,让她心里更加没底。
辛夫子看着一直往母亲身后躲的孩子,招招手——
“你来,我问你些事。”
二人同董立松一起过来,那自然是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也知道了。纵然徐煜迪不想上前,到了这个地步,也不得不过去。
“夫……夫子。”
“你是说一笔写不出两个徐吗?还说你是亲侄子,有钱得先给你,因为你是徐家的正经根苗?”
辛夫子的声音很平静,但展现出来的态度却不容小觑。
程雪看得清楚,素日驴的不行的徐煜迪,此刻在辛夫子面前,绝对鼠眯。所以学生怕老师,完全有迹可循,这异世的老祖宗就是如此。
徐煜迪下意识转头看母亲,但却被蒋建业轻咳声音,吓得不敢转头。站在原地,一直“我……”个停。
辛夫子倒也不急,继续和声细语——
“你该知道夫子讨厌什么样的学生,乖乖回答我。”
徐煜迪耷拉着脑袋,“嗯”一声也不知是承认还是回应。
就在这时,徐琨媳妇走上前,把儿子扯到身后,撒泼的说:
“干啥,干啥,干啥啊!这么大人干啥欺负我儿子?别看你是夫子,但也不能……啊——”
“啪——”
不等她把话说完,耿氏一巴掌扇过去,打的人猝不及防、反应不过来。
在这个异世,婆婆打儿媳天经地义。
徐瑾媳妇见状,“吧嗒……吧嗒……”掉眼泪,说:
“求里正给我们孩子他爹做主。这大伯嫂到底是两条腿的人,我们哪能成天成宿的盯着。更何况迪哥儿八岁、也大了,我们……我们实在没法去管。”
院子里乱成这个样子,徐瑾跟徐大果谁也没有吱声,程雪再旁看着,不禁想替这对父子竖起大拇指。
看过闷葫芦,但没见过日次闷葫芦,真是开了眼!
蒋建业已经不想不听了,挥挥手冲徐瑾戏谑道:
“咋,你连个话都没有了?全靠媳妇吱声?你还是不是爷们!”
“我……我……”
徐瑾支支吾吾“我”了半天,再没别的。
如此,还有啥可要求的?
耿氏看着儿子没出息的样儿,恨铁不成钢的叹口气道:
“里正兄弟算了、别留情面了,直接按村规处理吧。我也有错,没跟这狗东西和离前,我也算老徐家人,自己躲出去、图清静,这个责任得承担。徐大果,等这事结束咱俩去镇上和离吧。我与你……老死不相往来!”
“你——你不后悔?”
看着徐大果吹胡子瞪眼的样儿,耿氏“呵呵……”轻笑。
“你觉得咱俩谁会后悔?徐琨不在家,他媳妇不好好教养孩子,从今天开始徐煜迪我带走。麻烦辛夫子跟我一起,把这孩子的懒骨头、没骨气,彻底掰正了。夫子可以随便打,打死算我的!”
“娘,你——”
“我不是你娘,如果不是为了南疆当兵的徐琨,我根本不想管他。还有你,你会有啥惩罚就自己受着,受不了我可以做主代徐琨跟你和离。”
八岁的孩子被教歪,想改回来根本不易。就像李氏族里那些喜欢贪便宜的,别看现在没啥动静,私底下哪个不是在琢磨刮配东西。只不过因为李晖的举人身份,不敢造次罢了。
耿氏如此“放飞自我”的态度,令徐家头大,董立松佩服,也让蒋建业为难。
“动用村规”不是不行,可真动了、徐大果夫妇在村里就真的没法立足了。盯盯瞅着父子两个,以为二人谁能吱一声,可没曾想父子俩同步的抱头、蹲下,一言不发,还真是开了眼!
程雪都气笑了,知道父子连心,但这么动作一致的还真是少见。如果换做她是耿氏……不,不能,李晖绝不会是徐大果,李恒也绝不会是徐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