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第 23 章(3 / 7)

这让我有些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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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常常想,若是我没有出生在这样的家庭就好了。

若我是个长大在雨林深处的野孩子,我早该自由自在无忧无虑地做着自己喜欢的事儿。比如掏掏鸟蛋啦,追追蕈猪啦,钓钓角鲀鱼之类的。

脑海中忽闪过卡维向我发出的邀请:“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跳脱出现实的藩篱和无解的怪圈,把教令院啊贤者梦啊什么的丢在一边,找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当个缩头乌龟躲起来。这么想想,倒也不赖。

然而,这次的动摇来得快消失得更快。

因为对面的艾尔海森停下了进食的动作,慢悠悠地抬眼看向我。他的面孔终于在逐渐冷却的空气中变得清晰,话音也是。

艾尔海森问我:“你明天有空吗?”

我愣了愣,用虚空终端确认了一下排课信息,回答:“下午有。”

“一起去看看她吧。”艾尔海森忽然说。

我对上他那双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目光,冲着茫茫山谷的喊话像是在这一刻得到了回应。

于是我点点头:“好。”

第 22 章

上次返回稻妻时,有一天,我与鬼隆大叔坐在破木船上闲聊。他突然对我说,他梦见自己跟兄弟们在风平浪静的须弥海域打劫了一艘富庶的商船,船上的那些须弥商人各个儿穿金戴银,一看都是些肥得流油的角色。

他和兄弟们随即将商人们五花大绑扔进海里,将船舱里镶着金银宝石的箱子洗劫一空。结果打开一看,发现里边儿装的压根不是闪亮亮圆溜溜的金币,而是一堆堆在他们眼里形同废纸的精装书。

我沉默了两秒,先是告诉他须弥人没那么有钱,不好穿金戴银那口。又对他表示羡慕,因为真正的须弥人都不会做梦。

鬼隆大叔为前半句话惋惜了会儿,尔后对我的后半句话表示不屑。

他十分粗俗地说:“操,果然书读太多只会让脑子变得不正常。是人就会做梦,哪管你是什么须弥人还是稻妻人,除非你他妈压根儿就不是个人。”

话糙理不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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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为了证明鬼隆大叔的这句话一样,已经十多年没进入过梦乡的我,今夜竟奇迹似的做了个美梦。

在梦中睁开眼的我躺在一座由桎树搭成的小木屋里,屋内仅有的两三件家具都是木质的。墙上还用钉子挂了一幅画,画里是一片美丽的帕蒂莎兰海。

我从硬梆梆的木床上掀开被子起身,推门走出去。

门外的场景与画中出奇一致。

蓝天白云之下,柔和的微风吹拂着一片如梦似幻的帕蒂莎兰海。那是真正的帕蒂莎兰,绿色的茎叶托着被阳光渲染成温柔梅粉色的花瓣,吸引来成片的晶蝶于半空中飞舞摇曳。

“安妮塔,安妮塔。”

有人在叫着我的名字,听起来像是个小女孩的声音。

她的声音稚嫩,语气却有着不符合年纪的慈悲与怜悯。像是一只母亲伸出的温柔的手,缱绻萦绕于我的耳际。

过了会儿,声音的主人问我:“这里的风景明明如此美丽,为何你仍是心事重重呢?我花了好大的力气,都没办法把你的天空变成纯粹的蔚蓝色。”

我环顾四周,茫茫花海中,除我之外再无第二处人迹。

我不知声音究竟来自何方,便只能抬头望向天空:“因为这一切都是假象,我不过是在做梦。”

“是梦境又如何呢?梦境不过是你潜意识的投射,这何尝不是更加真实的你。”她说,“就像你撑着伞匆匆路过城市的街道,隔着水汽用余光瞥见倒映在玻璃窗上的剪影,惊鸿一瞥中模糊的自己往往更能让你意识到自身的美丽。”

这孩子还挺会比喻。我想。

她像是一笑:“谢谢夸奖。”

我惊讶:“你能知道我心中在想什么?”

“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诸多或许意味着更多的可能性,被视若标准的答案也未必是唯一。”说着,她又是一笑,“不必过分执着于如何使前路变得更加清晰,不妨把人生想象成一条氤氲着雾气的河流,木桨被你自己握在手中,你是一位随心所欲的摆渡人。”

我顺着她的思路些微想了想:“还挺浪漫的。”

“是吧。”她声音轻快。

“若是我不慎漂流进了一条错误的河流,那又该怎么办呢?”

她略微思忖片刻,飘渺的声音再度响起:“不会的,因为你不仅是个聪明的孩子,更是个善良的孩子。”

说实话,被如此稚嫩的声音称呼为孩子,我怎么听都觉得有些不自在。

然而她的语气过于温柔慈悲,道出的竟又真像是母亲会对孩子说出的话语。

最后,她说:“想你心中所想,行你所想之事,信你眼前所见。”

“人生有且仅有一次,安妮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