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八十八章(2 / 3)

汉侯 来自远方 1937 字 10个月前

阳信和隆虑守在榻边,见状,忙命宫人取来巾帕清水。

“再去煎药。”

不顾刺鼻的气味,隆虑公主坐到王太后身边,仔细擦拭她嘴边的污痕。阳信本想上前,实在受不住药味,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

对上隆虑的目光,阳信不免有些心虚,咬住下唇,为掩愧疚,将远在渔阳的二公主扯了出来。

“母后病成这样,渔阳早该得信,为何还不回来。”

“阿姊。”隆虑公主皱眉,止住阳信的话,“渔阳郡距长安甚远,来回都要时日。母后病情渐有好转,阿姊说话总该留心。”

“我哪里说错了?”阳信不忿。

想到隆虑如今的日子,对比自身,不忿转为怨恨,眸光一利,就要与之争辩。

“行了。”本该陷入昏迷的王太后,不知何时苏醒,睁开双眼,疲惫道,“都住口。”

“母后!”

见她苏醒过来,阳信和隆虑再顾不得争辩,都是面露喜色。

“速召侍医!”

“去禀报陛下!”

宫人宦者急向门外,差点撞上来问安的陈娇。

得知是王太后苏醒,陈娇快步走到榻边,不等开口,突然被阳信一把推开。

“走开,莫要你假装好意!”

“阿姊!”隆虑连忙阻拦,却还是慢了一步。被王太后拽住手臂,低头望去,看到王太后脸上的表情,不由得一阵心惊,“母后?!”

陈娇踉跄两步,被同行的许美人扶住。

阳信仍不依不饶,再次伸出手来,口中道:“若非是你,母后怎会病成这般模样!”

“阿姊,快住手!”

隆虑察觉不对,忙要拉住阳信。

奈何阳信心头积压火气,既有对曹时,也有对刘嫖,同样有对陈娇,突然间爆发,岂是她能拦得住。

长公主突然对皇后动手,形似泼妇一般,殿内的宦者宫人俱被惊住,一时没能反应过来。等意识到眼前究竟发生什么,登时寒毛倒数,再顾不得其他,纷纷上前想要拉开阳信。

时至今日,谁不知帝后感情甚笃。而天子对长公主是什么态度,有眼睛的都能看到。如果皇后在长乐宫受伤,他们这些殿内伺候的,全都会吃不了兜着走!

最要命的是,谁能想到大汉的长公主会做出这般举动!

宦者宫人一起涌上,许美人和大长秋早拦在阳信跟前。

隆虑心中焦急,不时看向殿门,王太后冷眼旁观,根本不出声音,仅在视线落到陈娇身上时,才会闪过一抹怨-毒。正是这抹怨-毒让隆虑心惊,从脚底蹿升起寒意。

在她惊疑不定时,天子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前。

目睹殿中混乱,刘彻面现沉怒,大步走上前,握住阳信的手腕,一把将她挥开:“够了!”

声如惊雷,殿内众人似被定格。

短暂凝滞之后,宦者宫人尽数伏跪在地,颤抖着不敢抬头。

陈娇扶着许美人,站稳之后,用绢帕按住她被刮伤的脖颈。

刘彻看到沾染在两人衣摆的血迹,再看状似疯癫的阳信,以及靠在榻上的王太后,神情冷如寒冰。

隆虑公主站起身,想要开口求情,被刘彻扫过一眼,话堵住喉咙里,到底未能出声。

“皇后先回椒房殿,召侍医。”

“诺。”

待陈娇和许美人离开,刘彻挥退所有宦者宫人,直接走到榻边,母子俩四目相对,一个冰冷,一个漠然。

隆虑试着靠近阳信,却被一把挥开。

思及她方才的样子,直觉很不对劲。两人是亲姊妹,自幼一同长大,她知晓阳信骄纵,却不会鲁莽到如此地步。

究竟是为何?

“母后,”刘彻冷声道,“长姊自三月前常来长乐宫,其后性情愈发暴躁。此前纵仆当街行凶,视律法如无物。今日更状似疯癫,欲伤皇后,母后如何看?”

王太后冷笑一声,转头不语。

隆虑来回看着刘彻和王太后,一个念头闪过脑海,神情愈发惊疑不定。

阳信似明白,又似不明白,眼神甚至有几分呆滞。

“母后不想说?”刘彻背负双手,“也罢。”

有些事情他之前不挑明,是顾念最后一丝母子情分。

如今再看,何其可笑。

“送长公主归府,命侍医看诊。”

“闭长乐宫。”

“三姊,归府后,凡出自长乐宫的香料绢帛切莫再用。”

道完这番话,刘彻转身离开,径直迈出殿门,再未回头看上一眼。

隆虑并不愚笨,细思刘彻所言,如遭惊雷。先前因王太后重病生出的愧疚,顷刻被碾得粉碎。压下眼底泪意,向王太后行礼,母女俩的情分就此彻底断绝。

隆虑离开后,阳信也被送走。

王太后独在殿内,视线扫过飘摇的灯火,沉默半晌,突然发出一阵低笑,笑声逐渐增高,犹如唳啸,整个人近似癫狂。

元朔二年十月,魏悦、赵嘉和韩嫣北上赴任。

同月,阳信长公主重病,隆虑公主被诊出喜脉。

十一月庚午,皇太后崩于长乐宫,入葬景帝阳陵。

伴着墓门合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