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才能活下去。
认回家人,他怀抱欣喜,能帮扶的绝无二话。
之前对卫子夫说得再绝情,真到紧要关头,他也不会真的置之不理。但这一切有个前提,不能让他违背自己的良心,对旁人恩将仇报。
让卫青寒心的是,卫子夫不只利用亲情,甚至想要借他再去利用赵嘉。
若非赵嘉和卫青蛾,他早就死在边塞,要不然也会被卖为田僮,为人奴仆,哪有战场立功的机会!
轮值之后,卫青没有立即返回军营,而是前往城北家中,将卫子夫送来的金钗,以及她目前的处境一并告知卫媪。
听完儿子的讲述,卫媪像是瞬间苍老十岁。
卫长子眉心拧出川字,卫孺和卫少儿满面担忧。凝重的气氛弥漫在室内,卫步卫广停止打闹,好动的霍去病都变得安静下来。
“阿青,这事你莫管。”卫媪开口道。
“阿母?”卫孺焦急开口,“阿青不理,三妹怎么办?阿青,不过举手之劳,你若是不行,还有赵……”
“住口!”卫媪硬声截住女儿的话,“再敢胡言,别怪我将你赶出家门!”
“阿母?”
“路是你妹自己选的。当初她本有机会,我和你二妹都劝过,可她一心一意要进宫,口称是为家人,实则为何?”卫媪声音发紧,这番话藏在心中许久,一直没有对旁人说,今日出口,不觉半点轻松,反而更加心痛。
“阿母,她终究是三妹啊!”卫孺不忍道。
“你想着子夫,可曾想过阿青?”卫媪不打算给卫孺希望,今日不能让她彻底打消念头,难保不会背后为难亲弟,“皇宫是什么地方,咱们又是什么身份?你兄弟有战功,都是用命换来的!你说得轻松,可曾想过长安之地,飞下片叶子都能砸中几个贵人,一个大夫爵算什么?!”
卫孺想要反驳,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卫少儿一改平日活泼,拉住长姊,对她摇了摇头。
“阿姊,别为难阿青。”
“咱们一家是如何摆脱家僮身份,长子和阿青是如何有了今日,你们从没仔细想想?从今往后,子夫在宫内如何,你们都不许去管!谁敢不听我之言,我便一头碰死在这里!”卫媪硬声道。
“阿母,不可!”
“阿母,我再不敢了!”
卫孺被吓到,再不敢存半点心思,被卫少儿拉出房门时,犹在低声啜泣。
卫长子和卫青留在屋内,服侍卫媪用过温水,同时被握住手腕。
“阿母?”
兄弟俩看向母亲,卫长子面带疑惑,卫青张口欲言,最终还是咽回肚子里。
“记住我今日之言,做人不能忘本,更不能恩将仇报。子夫变了,今后怕要为家里招祸。你们切记,真到那一天,绝不能心软。纵是万不得已,也不能牵连到旁人!”
“阿母……”
“因为我,你们都没有好出身。可出身不能选,为人行事却不一样。行得正走得直,不愧对良心才是做人的根本。”
“谨遵阿母教诲。”
“我乏了,都去吧。”
“诺。”
卫长子和卫青走出室内,小心关上房门。刚一转身,霍去病就像只小牛犊一样冲上来,恰好撞到卫青腿上,被捞起来抛了两下。
“又重了。”卫青笑道。
“阿青,真要照阿母的意思办?”卫长子低声道。
卫青点点头,放下霍去病,拍拍他的背,让他同卫步、卫广去玩。
“阿兄,宫内的事比你想得更复杂。以咱们的身份,贸然搀和进去,非但对三姊无益,更会带累旁人。”
“那就不管了?”
卫青本想将自己的猜测告知兄长,看到对方脸上的神情,心中突然一紧,终归没有开口。
卫子夫是被卫长子看护长大,自己身在边郡,多年未见,纵然亲情割不断,终究差上些许。
兄长未必是有意。
正如郎君所言,感情是处出来的。
人之常情,想太多无非是自寻烦恼。
“阿兄,这事你莫要管,也管不了。”卫青摇头道,“我会留意三姊的消息。”
“好,好。”
卫青的情绪变化,卫长子未能察觉分毫,知晓卫青不会真的撒手不敢,心中压力散去,很快扬起笑容。
宫中的事瞒不过赵嘉。
即使他无意打听,有韩嫣和曹时在,一切都会自动流入他的耳中。
“阿青甚好,可惜有这样的姊。”曹时语带惋惜。
赵嘉没有多言,唤来营前守卫的步卒,知晓卫青已经归营,转身取来牛角弓,对曹时和韩嫣摆摆手,就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阿多这是去哪?”韩嫣看向魏悦。
魏三公子微微一笑,执起茶壶,倒出三盏清茶,分别送到韩嫣、曹时和李当户面前。
“寡淡,亏得你和阿多喜欢。”曹时仰头饮尽清茶,皱眉道。
“慢饮细品,口中回甘。”魏悦单手持盏,手指修长白皙,恍如美玉。指腹和虎口却带着薄茧。长袖遮掩下,从手腕到上臂,有三条泛白的旧疤,皆是在战场中留下。
“季豫,阿多究竟什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