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赵嘉却是毫无睡意。新生命的诞生,无论何时都会让人感到兴奋。少年们更是守在马厩前不肯离开,看样子,分明是准备睡在这里。
见状,赵嘉站起身,笑着拦住准备撵人的虎伯,道:“随他们去。”
“郎君太纵容他们。”虎伯显然不赞同。
“算不上纵容。”赵嘉抻了个懒腰,笑道,“难得有件喜事,大家都高兴,放松一下也是无妨。”
离开马厩,赵嘉径直回到木屋。
屋内燃着地炉,卫青和阿稚几个裹着皮毛睡得正熟。阿陶却没睡,守在地炉边,手中抓着一册木牍,见赵嘉走进门内,立刻起身迎了上来。
“郎君!”
“怎么不睡?”
“郎君,我阿姊托人送信来,说她就要到雁门郡!”阿陶很是兴奋,将木牍递到赵嘉眼前。
赵嘉正准备往地炉中添柴,闻言面露惊讶。魏悦之前同他说,朝廷已绝和亲,入宫的家人子为何会来边郡?
将木柴丢入火中,赵嘉接过阿陶手中的木牍,从头看到尾,笔迹铿锵有力,不似寻常人能够写出。“离临江王府,别江陵城,入长安”等字句映入眼底,神情更是一顿。继续向下看,惊讶之情更甚。
要是他没记错,历史中的临江王因罪被下中尉府,最后自杀在狱中。窦婴、郅都都牵扯在内,到最后,郅都还死在窦太后的怒火之下。
如今的情况却是截然不同。
刘荣被夺国贬为庶人,往雁门戍边,王位和封国没有了,性命却是半点无碍。云梅作为刘荣请封的夫人,随他一同北上,同行还有二十多名健仆,以及太后赏赐的绢帛金玉。
放下木牍,赵嘉陷入沉思。
究竟是什么改变了历史?
这样的改变又会带来些什么?
实在想不明白,赵嘉只能按了按额角,将木牍还给阿陶。据历史记载,刘荣在封国极得百姓爱戴。这样一个人到雁门郡戍边,应该不是件坏事。
木牍上写明,云梅希望能见家人,在不确定刘荣是否能离开雁门郡的情况下,云家人迁往雁门是最好的选择。
“阿陶,你家中如何定?”赵嘉问道。
“阿翁和阿母商量,待阿姊抵达,由他去探望。”阿陶说道。
“你不去吗?”
阿陶摇摇头。
他的确想见阿姊,但阿翁说暂时不可,他也只能听话。
“待你家人动身,你就留在畜场。”赵嘉拍拍阿陶的头,“你阿姊既已到了边郡,早晚都能见到。”
阿陶用力点头,心事放下,不由得打起哈欠。
赵嘉摇头失笑,将他安置到卫青身边,用兽皮裹紧,确定地炉不会熄灭,门窗也留下缝隙,才起身走进隔室,合衣倒在榻上,裹上一张皮被,沉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