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队在羌部的草场驻扎数日, 换出去的货物超过五车。
一些草原商队闻讯赶来, 高价从赵嘉手中市盐粮和绢帛,回头运往草原深处,价格照样能翻上几倍。
赵嘉一直在等乌桓商人的消息,可惜时间一天天过去,事情始终没有着落。就在他的耐性几乎要告罄时,乌桓商人终于笑呵呵的走上来,给出赵嘉最想要的答案。
“郎君,羌部答应了。”
“答应了?”赵嘉腾地站起身。
“郎君能给他们带来盐和粟, 他们愿意按照草原的规矩,赠送一批奴、汉家子,为郎君放牧牛羊。”
乌桓商人常年在草原行走, 熟悉各部规矩,他没有道出赵嘉的真实意图, 只言这次商队市换的牛羊太多, 还有一批骆驼, 仅凭护卫无法驱赶,需要更多人手。
从草原上招揽, 领队和赵嘉都不放心,更愿意选择这些出身汉地的奴隶。
这番话有一定说服力,拓跋诘未经多少思考,就答应赠送一批羊奴。他们刚刚屠灭高车部, 压根不愁羊奴的来源。既然如此,无妨借此卖个人情, 以期赵嘉下次北上多带一些盐粮。
事情敲定之后,乌桓商人兴冲冲来见赵嘉,本以为对方会高兴,未料想,赵嘉的兴奋仅维持不到两秒,很快又皱起眉头。
“只有拓跋部?”
明白赵嘉的意思,乌桓商人顿了一下,解释道:“郎君,这里是拓跋部的草场,其他羌部另有驻地。”
也就是说,想从他们手中要人,要么跟着一起走,要么就必须多留一段时日。且不提冬日临近,羌人是否愿意来回跑,货物交易完不马上动身离开,反而长时间盘桓不去,难免会惹来怀疑。若是引来匈奴本部,全盘计划都可能落空。
“非是我不想帮忙,实在是没有商队这么做,汉人商队也是一样。”乌桓商人道。
“郎君,大局为重。”虎伯沉声道。
赵嘉沉吟许久,深吸一口气,对乌桓商人道:“劳烦,尽量多要一些人。”
决定做得艰难,赵嘉的声音都有些沙哑。
“郎君放心。”
乌桓商人点头离去,带着两罐腌菜去见拓跋诘。腌菜有咸味,又能长时间保存,可以做盐的备用品储备,在草原上的价值相当不低。
“拓跋首领。”走进帐篷,乌桓商人送上陶罐,言明去而复返的缘由。
拓跋诘收下礼物,大手一挥,让帐前勇士带乌桓商人去羊圈,羊奴随他挑选。
“只要汉人?”
“只要汉人。” 乌桓商人道。
拓跋诘没有再问,送乌桓商人离开帐篷。转身看到摆在兽皮前的两只陶罐,脸上的笑容变得狡猾,隐隐透出几分狰狞。
无论对方的真实目的为何,只要能给自己带来好处,一切都不是问题。
他不会对这支商队下手,也会警告周围的羌部,遇到这支商队必须用牛羊市货,绝不能玩转身捅刀子的把戏。
经过这次茏城大会,拓跋诘看到匈奴本部的裂痕,被压下的仇恨开始重燃,野心也随之滋生。
在冒顿统一草原之前,匈奴也曾一度衰落。换做几十年前,秦兵横扫草原时,谁能想到匈奴王庭会有今日威势?
匈奴兵强马壮,羌人同样不弱!
羌部联合起来,能战的勇士达到数万,只要匈奴现出疲态,未必不能趁势而起!
拓跋诘知道自己的想法很疯狂,更不会被部落中的老人们接纳。他们已经被匈奴打怕了,丝毫不敢生出反抗的念头。
但他不同。
不能像匈奴一样统一草原,但屠灭压在头上的本部,占据更广阔的草场,绝非遥不可及。只要匈奴内部乱起来,就是羌部的机会!
拓跋诘像一只阴险的豺狼,藏在黑暗的角落伺机而动。只要身边的猛兽现出疲态。他就会张开嘴,现出满口利齿,狠狠地咬上去,用力撕扯下一块肉来。
“首领,那个乌桓人带走了全部汉奴。”
部落勇士归来之后,向拓跋诘禀报乌桓商人的举动。
“全部?”
“全部。”部落勇士点点头,很是不解,“他连抱不动羊羔的孩子都带走了。”
拓跋诘坐到兽皮上,手一挥,随意道:“带走就带走,还有高车奴隶。让勇士们打起精神,很快寒冬就要来临,在第一场雪落下之前,必须迁到过冬的草场!”
拓跋部有从高车部抢来的铜钱,可以打造更多兵器,搜寻弱小的部落,劫掠更多牛羊和奴隶。在草原上,只要兵强马壮,一切都不需要担心。
拓跋诘准备迁移部落时,乌桓商人正带着妇人和孩童返回商队驻地。
在羌人打开羊圈时,里面的人压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听到乌桓商人的话,反应也显得有些迟钝,仅有少数面露激动和喜意,更多则是表情麻木,似乎对周围的一切失去反应。
反倒是不久前被抓来的高车人更加激动,几个身穿皮袍、身材丰腴的高车妇人大声叫嚷,两个还推出怀中的孩童,希望汉家妇人能一起带走。见对方不予理睬,立刻面容狰狞,当场破口大骂。
被骂的妇人走了几步,忽然又停下,转过头,麻木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