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招呼坐下来, 陆九愚正在他左手边的方位上, 顾自省懒得去看他,两个人的恩怨还没有消呢, 在社团还能勉强说上两句话:“吃了吗, ”“吃了,你呢, ”“吃了,下回见。”“好,再见。”
知道陆九愚有意想求和, 尤其是在这种他刚到没有立足起来就要翻跟头——被顾自省打压下去的时候。顾自省摸到了一张“红中”, 顾自省牌好, 只差个九筒就能胡。
因为牌桌上没有人出红中,知道很有可能掷它就有人碰,顾自省为了摸回来九筒,也就出了。而他旁边真的有人可以碰“红中”, 陆九愚看了一会儿牌桌上顾自省扔下来的弃牌,也不犹豫, 出了另一个。
然后果然被顾自省摸到了想要的牌, 麻将一推,“各位兄弟还真是让着我了, ”
老十和另一个叫端哥的人没想到顾自省这么快就自摸了,纷纷掏腰包给钱, 但是最先奉承的却是陆九愚, “顾兄弟是鸿运当头, 首局首胜,”
顾自省起初还不习惯陆九愚的阿谀他,后来几盘下来,几乎都是他赢,老十看不过去,“老陆啊,你也不能老这样老输啊。”话里有话,反而是笑眯眯地在牌桌上说了一下。
顾自省一开始赢得太得意了,没有听懂老十的话的另有所指。
陆九愚打得心不在焉,回答老十,“打得高兴就行,”
端哥是急脾气的人,倒不是输钱得眼红了,钱他大把,就是想赢。“不行不行,今晚通宵,谁都不许走,”
陆九愚一晚上都是在做牌给顾自省,顾自省起初几局下来赢得太轻松了,后来才知道可能有人让着他,尤其是老出他能碰能杠的牌的陆九愚。但他也不挑明,依旧乐呵呵地赢他的钱。
顾自省摸到了一个牌时,他正准备着缺一张心仪的要胡牌时候,因为没有拿稳麻将,掉在了陆九愚另一侧,大家在牌桌上笑他,“心急了,老顾你怎么都是赢,让一盘给我不行啊?”端哥的话。
老十笑,“老端,这就是做东风,东风势头猛的时候,周瑜也没有办法,”
顾自省假装摆手打住老十的话“我这哪里是东风,风水轮流转而已,”,瑜亮莫不是指的是陆九愚和他,陆九愚当然也听明白,这也是事实,现在的势头他是不如顾自省。
陆九愚也笑,“我替顾兄捡……”为他去捡那个掉在地上、但还是牌面朝下的麻将。
顾自省因为赢得真春风得意,所以道,“不用,我自己来,”
“老顾这是求胜心切,”端哥忍不住道。
于是去伸手凑那只麻将,因为距离太远了,不得不弯了一点腰,碰到了一下陆九愚,陆九愚闻到了淡淡的冷香,就像是浸在了冰水里的水仙。头发靠在了他的腿旁,有刹那,陆九愚的瞳仁微缩了一下。目光敛下来,不是因为敌意。
顾自省扬起脸,自己摸果然手气好,牌再次亮在了四个人的面前,“今晚谁能跟老顾一战,杀杀他威风也好,”端哥真的怀疑是真的有人运气好到连麻将都能连续赢一晚上的。
三分天,七分人,然而无人能敌他气势如虹的牌运。
陆九愚有时侧头等他摸牌或出牌,发觉他才不是那种港报上青睐的明星脸,而是在某种宝璨灯光下,有种挪不开目光的吸引。
通宵过后,四个人各自还能精神抖擞地开第十五局,甚至打到了中午,简单地吃了顿饭后,大家有些困意,或上客房,或在客厅里要睡。
房间里的陆九愚闭上眼睛后,浮现的是在某一大金佛下,顾自省那张故作笑容的脸,明明是意外,敌意,要装作一副客气弟兄的模样。镶金粉的佛像就像是腾然而降在庙里,佛香檀气缠绕,民间争端不断。
顾自省眉毛是不浓不淡的,烟雾熏在了他眼睛里,并没有被润到,反而在浓重的香火雾气里,更为漆黑,偶尔向他瞥来一眼,是假装友好的伪善,丝毫不掩饰内心的不容旁人。他曾在好几年前见过顾自省,那时候他还没有像是今天这么的亮眼,也不在高位上。
在健身的散打馆里,顾自省几次将他贯倒在了地板上,按住他让他起不来了,那鲜明的不屑和蔑笑表露在眼底。
陆九愚挣着要从他手下起来时,被一贯,他差点没掀起了恨眼看向了那淡淡笑吟吟的顾自省。那白色的馆服似乎在刺目地向他彰显着,当他被再次掼在了地上,膝盖顶在了腹下时候,看见了那张假装淡然实际发狠的模样。
“你他妈是飞虎队的吧,”他问向顾自省。查了对方不要太久,也查不出什么东西来。他直觉他不可能是自己人。
上位不就是互捅双方,然后登门入室腾云驾雾。暗藏监听器的鲁班锁送过去了,被顾自省一直放在了办公室里,办公室一年下来也没两次正经事会在那里谈。他不信,就挖不到一点顾自省原本的身份。他希望他会跟自己是同一伙人,那么下手也不至于太没有人格底线。
隔壁客房里。
“安神的参茶,”
“里面加了什么,”
“丹参,白芍,柴胡,香附,郁金,代赭石……”下人说道。
“都是什么东西,”
“助您安睡的植物草药,”
仰头喝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