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静音装置。一点声响都没有,虫鸣消失,蝉鸣不再,连鸟叫也无影无踪,剩下的是黑暗和无声一起席卷而来。空气百般死寂,或许还剩下了一所废弃的楼里,想挣扎绳索但是徒劳的绝望。
满身大汗,地上一片水,都是体内分泌出的盐水,没被风吹干,就又是一片,像是从海里打捞起来的,如果人见了他头发全湿了的样子,才知道原来一个人的恐惧和痛苦可以流汗到至此。
衣服没有一块是干的地方,头发完完全全湿透,从楼里的缺口吹进来的风都干不了他这种流汗的速度。说他是被黑暗凌迟绝不为过。开始祈祷,祈祷能顺利死去,不受摧残。
似乎意识也飘远了,像是什么碰在了他的脸上,耳中出现了一些声音,神思被硬生生地拉扯了回来,有只手抚摸在自己的脸颊上,很轻柔的,却是有力,手掌很大,将他拧过去一直侧在地上不停发抖的脸扳过来,突然被塞进,顾自省感觉要死了一样。
似乎这才能救活他,让他从崩溃的地狱一边拉回脚踏入人间一步。顾自省手肘想反撑在地上,被使不上劲,浑身发抖,剧烈的,强烈的,在他身上的那个人也感受得到,就像是活筛子,不知道是故意还是身体本能反应。
然后是哭声,还以为是听错了的,伸手去摸他的脸,身体想要蜷缩起来,但是固定在地上没有一点办法,手肘都要在地上磨出了声响,那个人才去护住他手肘的地方不让他自残方式地折磨自己。那个人被按住了动不了的时候,才发出了痛苦致死的申吟,也像是在不停地哭求。
半天,似乎那个人才听清楚他的哀求:“我要,要光,光,我要,光……”
又是一下,地上的人似乎受不住,浑身在抽搐,尤其是身体内脏部位,完全不像是人的样子,变形地在扭曲。嘴里在哀呓,发出了听不清的哭求,又像是在脏骂。后来是一直在求他,哭,又哭又抽搐的,那个人没有答应他的索求。
那个人摸了摸他湿得就像是在洗了个头湿漉的头发,将他头发微微用力揪起,嘴上给了个安慰的吻,又垂落回了地上。顾自省的要求没有停下来过,那个人的动作也没有暂停过。“要什么?”难得地问他。
“光,要光,光……”是哭声哀恸。
“你要我干你。”那个人告诉他唯一答案。
地上的人终于不再求了。
像是也没有意识,涣散了所有的神智,也没有任何反应的动作。后来那个人给他扯落下眼罩,地上的人一动不动,白光打在了他的边上,那个人去对准他耳朵说话,才摸了一下他的后背和心肺的位置,被汗浸湿得不成样子。地上一滩水,白光打上了,映出了他那张惨淡的脸。
不少蛾子从外面被光吸引进来,飞舞在这一束光的周围。所以地上也在不停地闪烁着黑色的转动影子——像是在打散了光一样。
顾自省终于恢复一些意识时,眼前是淡淡的光,视线重合分散后的恢复后,看见旁边一束自下往上散开的光,冲破了周围的黑暗,在夜里撕开了一处裂口。顾自省仰头无神地看着头上,那还没有天花板,只是砖头砌上的楼层,他就躺在一个没有继续建造下去的楼层里。
不知道看了多久,才有点了力气,转头看见了那束光的光源来自一部手机。手机被打开了手电筒功能后,被扔在了地上。他认出,那是他上车后被收走的手机,那是他自己的手机。
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他,还在地上。依旧是同样的姿势,从白天就没有变过。顾自省盯着白色的光的地方,看见无数飞蛾围绕在光的里面或附近,上下飞舞,甚至还有不断地从外面黑色里飞进来的,因为碰阻到光的缘故,所以地上的影子也在不停地变化。就像是风扇切割着光一样。
他也没有再流汗了,眼里焦点是无的,只是像是飞蛾一样,牢牢地盯着、或是想被笼罩在灯下。
这时候,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在毫无声响的世界里。
有人拨打他的电话,他只能无力地躺在地上,他手脚固定着,怎么也移不动手机的距离,看着手机发出铃声的同时还在不停地振动。他在猜会是谁打来电话?是豆浆介绍妞给他平时打掩护和孔亦繁之间的关系?还是陆九愚有想到什么东西给他下绊子?或者有人知道他在这里,良心发现给他打来需不需要帮助的电话?又或者是无聊的地产商打电话问他需不需要店铺楼房?
顾自省在默默地猜想着谁会给他打来电话,或许只是他现在唯一的乐趣。
手机响了大概一分多钟,这70、80秒是顾自省在这里轻松的时间,他的手机铃声从来没觉得会像是现在这么动听,或许那个打不着他电话的人会发现他的“失踪”,又或者会着急他虽然他什么事情都不会做甚至要不会报警,但是这个时候还有关心他——不是吗?
顾自省自嘲会不会太矫情了一些,还在听着铃声,在他意料中的戛然而止。对方应该受到了自动回复:他现在不便接听电话,把留言转到了留言箱里。
居民楼,“他是不是没接你电话?我说,这么睡完后就这么快翻脸?”易家抒为她哥打抱不平,易家扬淡淡地说,“可能他在忙,”易家抒说,“我不信了,”把在吃着的水果放在一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