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弗朗西斯校长推了办公室的门，手里夹着本厚重的教材, 转过身体, 把门带上后, 来到办公桌上。

办公桌此时并不像是他出去时候那样的整齐, 还要些凌乱的痕迹，墨水差点被打翻, 几只钢笔和批改的试卷掉落了不少在地上。

老弗朗西斯想着是哪个调皮的学生进来过他办公室了，人不知道是谁, 因为自己是校长, 脾气磨得算是耐心的他，只好放弃抱怨。

于是便弯腰地去捡散落地上的纸张, 像是瞥见了什么似的，看见有一块棕色的布块在沙发上，站起来后发现，有个孩子躺在了沙发上。

沙发原本是布蓝色, 盖在小弗朗西斯身上的是条棕褐色的发旧毛毯, 此时衬得他面无血色，如同了点墨未沾的纸张一样, 白得惊人。

老弗朗西斯认出了是自己的儿子, 心下一登, 三步作两步地过去，把简从沙发上摇了摇, 那张如纸的脸上, 双眼紧紧闭着, 毫无反应。

心下不好的预感，将那条发旧的毛毯掀开，才看见了他的小弗朗西斯那敞开凌乱的衣服，以及那脖子上硕大的两个血洞般的口子！

“简，简！”

校长把小弗朗西斯直接是背在身上，跑回了离学校并不远的隔壁几个街道的家里。因为是白天，家里没有人。

老弗朗西斯把顾沉沉放在了一张床上，立马地去翻腾家里储存着的药草和药罐。家中不少这个镇子上人家都会有的莳萝、洋甘菊、罗勒、猫薄荷、艾菊、金银花、栀子和迷迭香等药草。

还有一些老弗朗西斯的曾祖母之前传下来的药草，说是可以被吸血鬼咬了可以救治的草药。

老弗朗西斯把装着晒干药草的发黑的铁罐子翻箱倒柜在以前他母亲的房间现在摆满了杂物和坏掉了的机械物品的房间，翻了一小时才找到了那已经折断了成碎渣的药草。

颤巍巍地把草药放在瓦罐上面用火去熬着，阵阵异味的草药在滚动的黑水中翻腾着，气味从火罐子里蒸发出来，像是一缕一缕若有若无地在空气中漂浮着。

给小弗朗西斯喂着水，干净的温水从他嘴角里滑落下来，流到了脖子间被老弗朗西斯用干燥的毛巾擦去，给他解开了衣服的纽扣，摸着他发冷的身体，着急着等着那草药熬制。

小弗朗西斯的母亲费尔南多从上班的地方回到家来，像是闻到了一种怪异平时不多闻到的草药味，接着进门看见了不大的家里中迎面的床铺上那个昏迷的孩子。

费尔南多哭着声音问老弗朗西斯，孩子怎么样了。老弗朗西斯说，“你自己看看他脖子。”掀开了盖在他身上薄薄的被子，看见了骇人的两个血洞。

“扑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捂脸痛苦，倒在床边长久地不起。

老弗朗西斯过去想把她从儿子身上拉起来，拉了几回，费尔南多·弗朗西斯都没有从简的身上离开。

“你眼泪别碰到了弗朗西斯的伤口。”老弗朗西斯的叮嘱。说了这句后，他已经在房间里踱了五十六回，终于转身走去看熬着小火的鏖罐上看小弗朗西斯的药。

房屋里是女人长久的呜咽声以及那药汤沸腾扑动的声响。

又走了回屋里，“别声张了出去，引发镇子躁动。”怕引起惊慌，老弗朗西斯再次吩咐了妻子费尔南多。

他声音已经平静到了自己都察觉不了。说出来了连自己都不敢相信是这样的冷静，甚至到了悲伤到了麻木。想着也就是今晚的事了，明天早上就可以把小弗朗西斯的僵掉尸体埋掉。

上了近知命的年纪了，看淡仿佛就是这么一瞬间的事情。

他可怜的弗朗西斯唉！

敷上了药在脖子上，再缠上了纱布，以及把药汁喂了一些顾沉沉嘴中。一共喂了三回，药水都好不容易地喝了进去。

水米不进的一晚上。

费尔南多哭累了，竟是伏在了床边睡了过去。

深夜里，月爬上树梢。窗外很黯淡的光线，投了一些进来。顾沉沉动了动眼睛，朦胧间地才看清楚了自己在家里。

身上依旧冷得发冰，都要感觉自己快冷死过去。手稍稍握了一下，都握不住拳头，没有一点力气。

甚至动嘴的机会也没有。

原主的母亲被老弗朗西斯扶回了房间。房间里只剩下了空荡荡的月光，以及了偶尔飘进的昆虫叫声。

顾沉沉睁了一会儿眼睛，迷离地盯着窗外的一点光亮。

大病的感觉，浑身难受，像是发烧，又不像是在烧。

顾沉沉原本睁累了眼睛，想阖起来睡觉了。没想到月下飞过了一个人影，黑色的，小小的。

顾沉沉又打开了快要合上的眼睛：原来这世上还有女巫骑着扫帚在月亮上飞行的啊。

没等他再想着集中点力气再看一会儿睡觉的时候，屋后传来了一点声响，像是人踩着屋子后的破碎花盆瓦片的声响，想不发出来，偏偏又不小心踩碎的声音。

顾沉沉支着耳朵，躺在床上身体迷迷糊糊，却听得很清晰。

窗户里翻进来了一个黑影。黑影走到床前，打量了一下床上的他。然后看不清切，像是确定地俯下身体，看着自己。

顾沉沉困难地睁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