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成闯进正房,见堂上空空,并不人影,复又向左一转,绕过八扇坐屏,赫然便是一间卧室,粉红色的帐子,被明亮的阳光一照,满屋都荡漾着淡绯色的光,分明就是一间女孩子的寝室。
一个身着绣罗裳子的少女坐在榻前,一只脚搁在锦墩上,正往脚上涂着蔻丹。李玄成见此情景不禁眉头一皱,心中大生鄙夷:女儿家的闺房,本就不宜让男子擅入,而脚于女人而言,更是极私秘的地方,哪有轻易示人的道理。虽说这女子是一双天足,不比那裹小脚的,可也不该就这么**着双脚让人看见。
李玄成认得这个女子,初次见到她时,她就在叶小天身边,李玄成不清楚她和叶小天的身份,倒还记得那时她穿的是一身苗装,李玄成便想:“果然是蛮夷女子,不知礼数。”
鄙夷之间,却忘了他心目中那位仙子般高不可攀的莹莹姑娘却也是个蛮女。
李玄成冷冷问道:“叶小天呢?”
哚妮涂好了小脚趾,脚趾头轻轻动了动,也不抬头看李玄成,只顾欣赏着自己的小脚丫,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找我小天哥做什么?我小天哥可没有你这样的朋友。”
李玄成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但见一只小脚丫雪白晶莹,薄如鹅璞,如玉之润,如缎之柔,剥葱似的玉趾白腻无比,白里透红的肌肤娇质,纤圆的足踝与姣美的小脚,彷佛一朵秀美的兰花,十个脚趾的趾甲都作淡红色,像极了十片小小的花瓣。
饶是李玄成自幼痴迷神仙术。不甚喜好女色,见此美景也不由心中一荡,急忙闪开目光,不屑地骂道:“不知羞耻的小蛮女!我在问你,叶小天究竟在哪里?”
“谁不知羞耻啦?”太阳妹妹倏地扬起了好看的眉毛:“人家正在涂蔻丹呢。是你自己闯进来。看了人家便看了吧。也不知你想些什么龌龊恶心的事,偏要说人家不知羞耻。我呸!真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李玄成一听不禁笑了,揶揄地道:“看不出。你这等蛮夷女子,居然还懂得几句成语。”
便在此时,院中有人高声呼道:“哚妮,哚妮呢,有贵客到啦!”
李玄成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叶小天。他猛一转身,眉梢扬起,冷笑道:“他回来了!待我……”
李玄成正要大步走出去,就听身后“嗵”地一声响,扭头一看,那锦墩已然被太阳妹妹一脚蹬倒,李玄成微微一愕。又见太阳妹妹用力一扯,那挂着的锦帐“嗤啦”一声便被她扯下半片来。
李玄成惊道:“你要做什么?”
这一刹那间,李玄成心中就已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可是还不等他有所反应,太阳妹妹已然向他婉媚地一笑。眉眼间那抹妖娆而得意的神情尚未逝去,她便伸手一扯,把锦缎子小袄扯开一个口子,双手掩胸,放声大叫起来:“放开我,放开我呀,你这个禽兽!救命啊,快救命啊……”
“你……你干什么?”
李玄成大惊失色,猛然意识到他似乎踏进了一个陷阱,李玄成惊得步步后退,猛然间返身就往外跑,他刚一转过屏风,就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那人哎哟一声,被李玄成撞的仰面摔了出去,幸好被紧随而来的两个人一把接住。
李玄成定睛一看,被他撞飞出去的那人正是叶小天。叶小天被毛问智和华云飞双双接住,瞪大眼睛看着李玄成,惊愕地道:“李国舅,你……你闯进哚妮的闺房干什么?”
李玄成还未说话,绣房内便是一声悲呼,太阳妹妹嘤嘤哭泣道:“小天哥,这个登徒子非礼我,人家……人家不要活啦……”
李玄成大怒,回头喝道:“住嘴!你这臭女人,不要血口喷人!”
“李国舅!你在干什么?”
门口又闯进几人,李玄成回头一看,登时眼前一黑,其中两个老头儿,一人身着一袭宽松的道袍,峨冠博带,样貌颇为儒雅,正是国子监司业乐翎,旁边还有一人,黑缎面的软底皂靴、浆洗的发黄的盘领襕衫,头戴方形软帽,却是曾弹劾过他的御史乔奈何。
“哚妮?哚妮,你怎么了?”
叶小天一听哚妮的哭喊,立即挣扎起来,冲进闺房里去,乐司业和乔御史互相看了一眼,也急忙追了进去,到了房中一看,就见一个少女赤着双脚,衣衫凌乱,香肩微露一痕,手中抓着一把剪刀,尖儿对着自己心口,叶小天自背后张开双臂抱住她的胳膊,双手抓紧她的手腕,急声大呼道:“放手,万万使不得!”
毛问智和华云飞见状,连忙冲进去,帮着叶小天夺下了哚妮手中的剪刀,哚妮掩面哭泣起来,道:“那坏人非礼我,幸亏你们回来的早,要不然……要不然人家就……,人家不要活啦,呜呜呜……”
“你胡说!你竟敢血口喷人!我几时非礼过你,你这不知羞耻的狡诈女子……”李玄成怒不可遏,用手中的马鞭指着太阳妹妹,气得浑身哆嗦,他明明一指头都没沾着这个小妖女,看把她委屈的,好象被自己怎么样了似的。
李玄成正怒不可遏地骂着,手中马鞭被嫉恶如仇的乔御史一把夺过,目欲喷火地向他吼道:“你这个禽兽!畜牲!不为人子!”
乐司业也冷下面孔,连连摇头道:“国舅,你身为皇亲国戚,不思报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