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白差点以为自己是看错了。
可房间就那么大,他眼睛眨了又眨,窗户里的景象也没有任何变化。
异常整齐的大床,空无一人的纯白。
没有那道熟悉的身影,也没有那抹最特别的蓝。
一时间,他心头竟生出几分茫然无措的感觉。
郁白就这样呆呆地站在窗外,直到身后响起一道有些好奇的声音。
“小白,你怎么站在这儿发呆?”
他下意识道:“我没有发呆。”
“哦,那你干嘛呢?”
“我在找小谢——”
郁白说着,后知后觉地扭头去看那个说话的人。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严璟这会儿就在旁边,正学他一起往里好奇张望。
“……”郁白险些被吓一跳,本能地给了他一拳,“你干嘛鬼鬼祟祟的!”
“哪有鬼鬼祟祟啊,我从餐厅出来,刚好路过这里看见了,就帮你一起找小、咳,谢哥嘛!”
从起床后一直吃到了现在的严璟揉揉挨锤的地方,看着面前的建筑物,有点困惑地问:“这不是你昨晚睡觉的那个套房吗?你怎么在这里找谢哥,昨天跟他一人一间啊?”
郁白点点头:“这是他的房间。”
“……唉。”严璟就又扫了一眼这个房间,十分不甘心地小声抱怨,“这本来应该是我房间的,我昨晚住的那个屋里没有游戏机。”
但说着,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等等,你找谢哥就直接进屋里找啊,这本来就是你住的屋子,为什么站在窗户外面找?”
郁白的表情僵了僵,立刻转身往另一侧的大门走,小声辩解道:“我也是路过,刚要进去。”
严璟恍然大悟,连忙跟上他的脚步,发出意味深长的笑声。
“我说你怎么呆呆地站在窗户外边一动不动,原来是想偷窥谢哥啊!你才是真的鬼鬼祟祟呢!”
“……闭嘴!!”
一分钟后,郁白在整个套房里转了一圈,依然没有发现那道熟悉的身影。
谢无昉不在自己的卧室里,也不在屋里的其他地方。
当他猛地掀起窗边拢在一起的厚实窗帘时,围观的严璟终于忍不住了,震惊地质疑道:“你翻窗帘干嘛,谢哥怎么可能躲在这里?!”
“……万一呢。”
郁白小声咕哝着,手上松开了后面空无一物的窗帘,思索了几秒钟,目光随即投向房间里那个紧闭着的大衣柜。
严璟简直有点恍惚:“你别告诉我你还想翻衣柜找谢哥……”
“我才没有。”郁白一边否认,一边往那里走,“我就是看看衣柜里有什么。”
有崭新的浴袍和床品。
总之没有谢无昉。
郁白一脸失望地关上了衣柜门。
这下他是真的里里外外都翻遍了,也没见到那个说是回房间了的身影。
一旁的严璟全程目睹他的行为(),再看到他这会儿的失落表情(),其实不太能理解:“没准谢哥是出去了啊,不在房间里也很正常嘛。”
郁白立刻道:“但他说了是要回房间睡觉的。”
“睡觉?”严璟瞬间乐了,“那不就是不想聊了的意思嘛,百分之九十九不是真的去睡觉。”
他顺便控诉道:“我发现过好几次,你跟我说要睡了,结果一个人上线去肝游戏,想偷偷超过我的记录,你自己都很喜欢拿睡觉当借口的好不好!”
“……”郁白想了想,淡定地反击道,“我记得你也说你要睡了,要是你不偷偷上线,怎么会知道我在线的?”
严璟一时语塞:“啊,这个……”
两人面面相觑,空气中漂浮着人类特有的谎言味道。
郁白决定大度地各退一步:“算了,我们说回小谢。”
“好好好。”严璟连忙顺坡下驴转移话题,“所以,我的意思是,谢哥说要回房间睡觉,但其实自己一个人去做别的事了,也没什么奇怪的嘛。”
郁白却说:“不,很奇怪,他跟我们不一样,不会随便拿一件事当借口的。”
那是个一点也不会撒谎的神。
即使偶尔有过在关键问题上撒谎的时刻,也是一眼就能看穿的生疏与笨拙。
郁白回忆起刚才在棋室里分开前,谢无昉的每句话和每个神情,确定没有半分谎言的端倪。
但深思之际,他同时意识到有哪里不对。
虽然谢无昉没有撒谎,却好像隐瞒了什么事,没有说出来。
或者,也不能说是隐瞒,而是不曾提起。
就像两种未来同时存在的后果是令地球消亡这件事,在郁白问之前,谢无昉没有主动说。
大概是因为生性漠然的神明并不在乎这个星球的结局,所以不会特意提起,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
可此时的郁白隐约觉得,那一刻的谢无昉没有提起的事,是一件即使对他来说也很重要的事。
为此,他连自己用过的白色棋子都无暇收拾,任它们散落在棋盘上,就径自离开了棋室。
其实谢无昉只说了要回房间,睡觉是郁白的猜测,而他没有否认,说了一句“可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