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子,已铺满了整个中原。
“就是整顿国内朝廷的事了。”姜恒抬头,朝鬼先生说。
鬼先生淡淡道:“接下来的,明天再说罢。”
姜恒点头,十分疲惫,答道:“是,先生。”
这夜,罗宣依旧在书阁里调着他的易容术面具,教会姜恒最后的本领,朝这小徒弟道:“会了?”
姜恒说:“会一点。”
师徒二人对着镜子端详,罗宣为姜恒换了个脸,姜恒却不知道是谁,也是青年人。
姜恒:“这是谁?”
罗宣漫不经心道:“随手捏的,不过今天的你,比四年前的你,已经大不一样,声音也变了,哪怕再回到王都洛阳,也不会有人认出你来。不过是教教你,以备不时之需。”
姜恒与罗宣身着单衣,在镜里静静地看着彼此。
末了,罗宣打破了这寂静,说:“你来试试?给我换张脸。”
姜恒于是用了易容的石粉,调开,把手放在罗宣的脸上,又给他修了下眉毛。肌肤相触时,姜恒的手指碰到罗宣发烫的脸庞。
“师父,”姜恒低声说,“你会下山吗?”
“不会。”罗宣冷漠地说,“你总算可以滚了。”
姜恒笑了起来,去拿眉笔,说道:“谢谢你,师父。”
“什么都学不会,”罗宣冷淡道,“浪费老子时间,蠢得和头驴一般。”
姜恒说:“今天,我忽然有点怕。我本来以为,这辈子兴许就待在这儿,不会走了。”
罗宣看着镜子,忽然问:“谁的脸?”
姜恒看了一会儿,没有回答。
罗宣说:“这就是你哥吗?”
姜恒按着记忆,为罗宣易容,片刻后说:“我不知道……我记不清了,如果他还活着,或许已不是这个模样。”
那只是姜恒记忆里,耿曙的模样,甚至许多细节,连他都变得模糊了,不过是短短五年而已,当他回忆起耿曙的眉眼、耿曙的嘴角,竟是一时无从下手。
罗宣侧过头,看着姜恒,不说话。
“离开以后,”姜恒说,“我还能回来吗?”
罗宣没有回答,起身,姜恒于是看着“耿曙”走到一边,坐在榻畔。
罗宣抱着膝盖,想了很久,答道:“你这学得不行,还没到下山的时候,再学几年罢。”
姜恒忽然笑了起来,他明白了罗宣这句话下的意思,那是他从来不愿表现,埋藏在总是不耐烦的表情下,不提防时漏出的几分不舍。
“师父,”姜恒轻轻地说,“我知道,我该走了。”
就像面前的这一幕,死而复生的耿曙正看着他,仿佛在说,他一直在中原大地,等待着他的到来。而终有一天,若他能结束这大争之世,还百姓一个太平人间,将是与他重逢时,最好的礼物。
罗宣起身去洗脸,姜恒沉默地收起一应物什,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