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得很,始终没说什么,在旁人夸赞沈琼之时倒像是如坐针毡一样。那是宣平侯府的老夫人,算起来,算是沈琼的祖母。
林栖雁曾与她闹得很不痛快,后来更是直接留了一封和离书出走离京,这些年来杳无音信。
如今沈琼并未认回宣平侯府,而是成了乐央的义女,太后与皇上的意思也就很明显,算是认下了当年和离之事,连带着连沈琼都一并分割过来了。
其实按理说,这并不大合规矩,也算是扫了宣平侯府的脸面,可有太后皇上这两尊大佛坐镇,旁人自然不敢有什么异议。
乐央也知道,这些日子宣平侯府的日子怕是不好过,没少被人在背后指点。
毕竟当年闹到和离的地步,可到头来,林栖雁竟然是腹中怀着孩子离开京城的,如今这孩子压根不肯改姓、不肯认回侯府,何其可笑?
当年林栖雁是如何被这位老夫人为难羞辱的,乐央记得清清楚楚,这些年来待她始终没有半点好脸色,方才在凤仪宫中见着她那模样,总算是痛快了些。
沈琼倒是毫无所觉,就连亲生父亲她也只见了一面,如今早就记不得,更别说这位祖母了。
乐央也没同沈琼提这些旧事,而是带着她往宫中的梅园去:“梅园里的花开得正好,配上白雪更是好看,那边有暖阁,说不准还温着酒,尽可以好好躲懒偷闲。”
听了她这话,沈琼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我不喝酒。”
这几日下来沈琼说过的话屈指可数,大都还是行礼问候的,平素里难得听她开口,乐央先是一愣,随后抿唇笑道:“是姨母疏忽了,倒忘了你不爱在外边饮酒。不喝酒还有旁的,让厨房做道糖蒸酥酪来好了,又或者你想吃些什么旁的……”
沈琼原本莫名有些头疼,可被乐央这么关切地念叨了许久之后,反而稍稍缓过来了。
尚未进梅园,便嗅着了一股清幽的香气。
这时节正是梅花开得盛时,昨夜落雪,并没有摧折花枝,反倒将红梅衬得更为艳丽,打眼一看,便让人觉着心生欢喜之意。
看着园中景色,嗅着幽香,沈琼揪起的心渐渐平和下来,她并不急着进暖阁,裹着斗篷在园中闲逛着,偶尔还会抬手轻轻地一拨花枝,弹落其上的轻雪。
云姑原本是什么都依着沈琼的,可眼见着她的手都有些冻红了,还是忍不住劝道:“先回暖阁中坐会儿吧。”
“我好像……”沈琼顺势折了一细枝花,轻轻地皱起眉头来,“以前不常能见着雪?”
云姑心中一颤,斟酌着措辞答道:“当年夫人定居锦城,便是看中那边暖和,因此一年到头都未必能见着场大雪。你倒是自小就很喜欢,有一年破天荒地下了场大雪,你在外玩得兴起不肯听劝,到后来生了好大一场病呢……”
沈琼的眉头皱得愈紧,她并不记得这件事了,云姑见此又连忙道:“若是想不起来,那就先不想了。”
云姑半拉半劝地将人给带进暖阁,替她解下斗篷,抖去其上的落雪。
沈琼在窗边坐了,捧着盏热茶小口地抿着。
她缓了会儿,等到手脚又热起来后,目光落在一旁摆着的棋盘上,若有所思。
乐央将此看在眼中,在她对面坐了,笑问道:“要不要来下局棋?”
沈琼愣了下,随后点头应了下来。
与旁的世家闺秀不同,沈琼自小就无人管束,云姑对她千依百顺,更不会逼着她学任何东西。她少时最爱的事情是做生意,琴棋书画之类就只由着自己的兴趣所在大略学过。
她在乐理一道上着实没什么天分,书画虽说还行,但也没到能拿出来夸的程度,唯独在棋艺上称得上好。
兴许是随娘,她在经商一道上很有天赋,自小心算能力就很强,故而对弈之时比常人要占不少便宜。
沈琼陪着乐央对弈,初时的反应还有些迟缓,可渐渐地便开始熟悉起来,最后翻盘胜了。
“不错,这点也随你娘,”乐央哪怕是输了也很高兴,回忆道,“她当年在对弈一道可以说是所向披靡了,鲜有败绩,以至于到后来都没人愿意同她下棋。”
沈琼一边捡棋子,一边认真地听着,抿唇笑了笑。
这边正说着,侍女将厨房备好的酥酪端了进来,又向乐央道:“秦王殿下也来了梅园。”
“这倒也是巧了。”乐央瞟了眼沈琼,又推开窗来看了眼,果然见着了裴明彻。
他并没吩咐內侍动手,亲自折了两枝梅花,正准备离开之时被乐央给叫住了,随即转过身来,看向暖阁这边。
裴明彻原本是忙完了正经事,准备到太后宫中去,路过梅园时想着折两枝花顺道带过去,却不料竟刚好在此处遇着了沈琼,先是一愣,随后笑着往这边走来。
他今日着墨色朝服,其上有精致的绣纹,愈发衬得他龙章凤姿,气质不凡。他面如冠玉,配上手中执着的两枝怒放的红梅,显得很是俊俏。
沈琼一手撑着下巴,抬眼打量着他,若有所思。
方才在朝堂之上,裴明彻尚能游刃有余,可如今迎着沈琼审视的目光,他这几步走得却没那么却没那么轻松了。
“你怎么也有这个闲情逸致,到梅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