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离开?”
这下愣住的人,换成了沈琼。
她原以为陈朝最多不过想多要些银钱,怎么都没料到,他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缓了缓后,沈琼总算是冷静下来,摇头笑道:“小公子,你这离家出走,打算跑得未免也太远了些吧?”
言辞间透着婉拒的意思。
陈朝原本觉着为难得很,但真到将这话说出口之后,反而没什么负担了。他理了理思绪,试图同沈琼讨价还价:“我原就是想要离开京城的,只是人生地不熟,所以难免会有顾忌。但你家是做生意的,对这些自是更熟悉些。我也不用你多做什么,只要让我跟着你们商船回去就好。”
“你不是喜欢我的画吗?”陈朝承诺道,“只要你答应我的要求,这一路上要多少有多少,也不用多付银钱。这生意岂不是划算得很?”
听他煞有介事地讲“生意”,沈琼不由得笑了起来,她并没直接回答陈朝的问题,而是似笑非笑道:“小公子,你怕人生地不熟,难道就不怕赶明儿我翻脸不认人?届时离了京城,你家人兴许压根不知道也管不着,那你岂不是由着我拿捏?”
陈朝知晓她是在吓唬自己,不以为然道:“若是愿意的话就应下,不愿意的话我也不会纠缠,你倒也不必如此。”
陈朝同沈琼打了几次交道,也算是有所了解。
她是个很聪明的商人,不缺银钱,尤其是在喜欢的东西上,更是毫不吝啬。再者,心地也不坏。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生出这样的主意来。
“你开的条件的确很诱人,”沈琼坐直了身子,态度总算是正经了些,“可小公子,我对你的家世一无所知,怎敢贸然帮你做这样的事情?若万一事后被发现,或是你有个三长两短,届时麻烦可就都是我的了。”
做生意时,不管眼前摆着多大的利润,都得冷静下来好好想想背后担着的风险。若不然,极有可能“赔了夫人又折兵”,血本无归。
这些年下来,沈琼对这道理是再清楚不过的。
陈朝试图辩驳,可还没开口,便被沈琼下一句给噎住了。
“别的且不说,”沈琼轻轻地敲着桌案,目光中带了些审视的意味,“你如今用的这名字,可是真的?”
陈朝:“……”
他这时才算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为何沈琼大多数时候都是带着些调侃意味称呼自己一声“小公子”,而不是“陈公子”。
“连身份都不敢暴露,想必是大富大贵的人家。”沈琼喝了口茶,慢悠悠地说道,“花上千两买个几幅画倒是没什么,可悄悄带你离京,这个风险我的确不敢担。虽然很喜欢你的画,但也只好忍痛割爱了。”
陈朝原以为自己能同沈琼讲条件,如今方才知道,那点伎俩在她面前还是不够看的。
也不知为何,沈琼每次见着陈朝,都会想起自家养着的汤圆来,兴许是因为他那双杏眼瞪圆了的时候的确有几分相仿。
如今见他脸上浮现出失望的神色来,沈琼倒是莫名心软了些,忍不住多说了句:“我不知晓你的家世名姓,也不清楚你同家中究竟有什么争执,故而不多做评价。但离京之事,还是要三思后行,不要因着一时意气下决定。”
陈朝年岁不大,相貌尚未完全长开,声音也在变声期。这个年纪的少年郎总是会格外冲动些,也不大听得进旁人的话。
但兴许是沈琼的语气尚好,他心中倒不似以往被念叨时那般不耐烦,只闷声道:“知道了。”
这事没成,他也的确没纠缠,说完就离开了。
沈琼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的背影发了会儿愣,便带着那画卷回家去了。
她与陈朝并不算熟悉,很喜欢他的画作,也仅限于此,并不会因着一时好奇便去探究对方的家世背景。方才劝的那几句,便已经算是极限,不会再逾越。
在离京前一日,沈琼还约了庄茹见面。
她在京城这段时日,认识的人并不算多,合眼缘的就更是寥寥无几,庄茹算是其中一个。如今也不好不辞而别,总是要见上一面的。
可说来也巧,她才梳妆打扮妥当,准备出门的时候,竟被人给拦下了。
找上门来的这位沈琼也认得,是先前在大慈恩寺后山见过的,乐央长公主的侍女。侍女这次的态度格外恭敬,说是长公主请她过府一叙。
沈琼看了眼身旁的云姑,一脸茫然。
先前裴明彻出面后,乐央长公主应该不会再为难她才对,再者,如今这侍女的态度着实也不像是要发难的样子。
那究竟是为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