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实在是不大明白,这位小公子显然出身富贵之家,怎么就沦落到要卖画换钱的地步?难不成是跟家中闹了什么别扭?还是说在外招惹了什么是非?
说来这位也着实是不谙世事,要知道谈生意的时候,像他这般一露怯,就只有任人宰割的结果了。
好在沈琼不缺这个钱,也懒得算计他,索性直接问道:“你缺多少银钱?”
陈朝抬眼看向她,却仍旧说不出个所以然。
“看来你自己也不清楚……那就是越多越好?”沈琼垂眼打量着案上摊开的画卷,越看越喜欢,直截了当地同他道,“你若是急用的话,我给你一千两好了,赶明儿你若是闲了,再送两幅画过来就是。”
见陈朝语塞,她一挑眉,又问道:“不够吗?那就……”
“不是,”陈朝连忙摆了摆手,一脸难以理解的神情,“你给我这么些银钱,就不怕我回头不认账吗?”
他就没见过沈琼这样的,若不是打过交道知道她是个有成算的,陈朝简直要将她跟“人傻钱多”给挂钩了。
沈琼嗤笑道:“真想赖账的人,可不会问出你这样的傻话。更何况,这对我而言也不算什么。”
若是在旁处见着这么一副山水图,开价千两,沈琼仍旧是会买下来的。她不缺银子,也不怎么在乎银子,千金难买一个高兴。
陈朝:“……”
陈朝生在那样的人家,吃穿用度远非常人能比,自然不会将千两银子当做什么了不得的。只是因着不知沈家在南边的生意有多赚钱,所以才会有此顾虑罢了。
他原本是为沈琼着想,结果这么一来,倒成了自己小家子气了。
这边正僵持着,忽而又有位小厮模样的年轻人追了进来,一见陈朝,先是松了口气,连忙上前道:“公子,您怎么到此处来了?还是快些随我回府去吧。”
陈朝侧了侧身,避开他的手:“谁准你跟过来的。”
小厮苦着脸,他倒是有心好好地劝上一番,可是当着外人的面也不好暴露底细,只得隐晦地提醒道:“夫人也是为了您考虑,便是有什么不合,母子之间也可慢慢商量,何必非要闹到如此地步呢?”
“你懂什么,”陈朝拧起眉头,“我不会回去……”
他这话还没说完,就觉着衣袖被人扯了下,一回头,恰对上沈琼无奈的目光。
沈琼将银票递了过去,同他道:“这画我收了,你们有什么事情出去吵,我这儿还要做生意呢。”
陈朝被她噎了下,也顾不得替她考虑什么赔不赔的,拿了银票之后,气冲冲地出了门。那小厮随即跟了上去,一副操碎了心的模样。
桃酥目瞪口呆:“这算是什么?”
“八成是同家中闹了别扭,”沈琼细致地将那画给收了起来,随口道,“管他呢。”
她就算是闲,也不是那种会随随便便管闲事的人,更何况这事一看就不是她能管得了的,索性连问都懒得问,直接将人给一并打发了。
出来一趟,得了这么一幅画,沈琼还是很高兴地,等到与采青商定了生意的安排后,便回家去了。
她得早点歇息,毕竟第二日还得早早起来,到大慈恩寺去。
先前去大慈恩寺时,沈琼累得半条命都没了,在后山远远地见着裴明彻时,另外半条命也没了,所以实在喜欢不上这去处。
奈何云姑先前为着她的病情去上过香,如今想着还愿,再加上江云晴也想去看看,她便也应了下来。
第二日一早,沈琼就被拉起来打扮了一番,随便吃了些东西,便上了马车。
刚开始爬山的时候,沈琼还有说话开玩笑的力气,到后来,只能与江云晴相互扶持着往上走,顺道同云姑撒娇抱怨道:“这山也太高了些……等晌午,我非要吃上两碗斋饭不可。”
大慈恩寺的斋饭颇有名气,上次来时她食不知味,压根没品出什么味道来,着实是糟蹋了美味。
云姑手上还提了个篮子,跟沈琼比起来,却是游刃有余得很,含笑道:“好啊。”
然而到底,沈琼也没能吃上此处的斋饭。
沈琼随着云姑拜过佛,眼看着时辰尚早,便陪着江云晴到后山去转了圈。兴许她与此地犯冲,竟恰巧撞见了在后山别院中暂居的乐央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