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若真闹起来,最终落的还是将军府的颜面。
老将军与老夫人这两年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这样的事,必然会给他们添堵,若真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江云晴也担不起这个后果。
再者,恒仲平领兵在外,她也不想让他远隔千里,还要为后宅这些个事情忧心。
江云晴轻声细语地分辩着,仍旧是沈琼记忆中的温柔模样,可她如今却只觉着心头火燎。
“人人都有难处,人人都有苦衷,可你难道就没有吗?”沈琼千里迢迢赶来,并不是为了同自家晴姐吵架的,可如今却怎么都压不住脾气,“你看看自己如今这模样,长此以往,你还能活吗?”
也不知是被沈琼气得,还是戳到了伤心处,江云晴竟又咳嗽了起来。
沈琼也顾不得跟她置气了,连忙让红杏再倒水来。
俗话说投鼠忌器,于沈琼而言,如今的恒家就是那只令人厌恶大老鼠,江云晴则是她宝贝着的玉瓶,需得小心忌惮着。
沈琼也知道自己方才的话说得过了些,可却都是肺腑之言,如今江云晴这模样,实在是让她担心得很。她偏过头去,向着红杏问道:“晴姐这病,可请了大夫来看过?是怎么说的?”
江云晴有所顾忌,红杏却没有,她原就受了许久的气,如今见着沈琼之后,总算是寻着诉苦的人了。
“年关的时候,姨娘染了风寒病倒了,起初还不想惊动人,最后半夜发起热来,才终于去求了夫人请大夫来看过。”红杏至今都记得当初的惊惧,“大夫来开了方子,可吃了许久的药也没多大用处,只退了热,风寒的病症一直到开春之后方才渐渐好起来。可偏生这咳嗽却是愈演愈烈,断断续续的,始终未见好。”
沈琼一句句地听着,不由得攥紧了手,咬着牙恨恨道:“怎敢如此?”
江云晴低头垂着泪,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好。
她是个习惯了有苦自己咽的人,这些年沈琼为她做的事情够多了,她并不想将沈琼给牵扯进这桩麻烦事来。哪怕是她们占理,可真闹起来,在将军府与二夫人面前,也未必会有胜算。
门外传来小秋的声音,催促道:“姑娘,咱们得尽快回去了。”
沈琼知道事态紧急,不能久留,她攥着江云晴的手,飞快地说道:“晴姐,旁的事情我都由着你,可这件事情已经影响到你的安危,我不能袖手旁观,也断然没法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江云晴知道她不会听自己的劝,低声道:“老将军的身体不好……”
都到了这种时候了,江云晴却在想着旁人。可她原就是这么个性情,若非如此,沈琼也不会始终念着她的好。
“好,我明白你的意思。”沈琼将随身带着的银票给了红杏,吩咐道,“好好照看着晴姐,我会想法子的。”
她起身走了两步,又猛地回过身来,抱了抱江云晴,哽咽道:“晴姐,我没几个亲近的人了,就算是看在我的份上,你多想着点自己好不好?”
江云晴浑身一僵,先前沈琼说她如何委屈,她的触动,反而都不如这一句来得大。她垂下眼睫,轻轻地抱了下沈琼:“好。”
就这么会儿功夫,小秋就又催了起来,沈琼也没再多留,直接出了门。
从梳妆台前过时,她偏过头去看了眼,先前云姑给她化的妆早就被眼泪给哭花了,眼睛又红又肿,看起来实在是又丑又狼狈。
打眼一看,她自己都没能认出自己来。
沈琼也没空管,拿袖子随意抹了一把,便随着小秋离开了。
此时正是刚过晌午,宴席还未散去,宾客都在会客厅中吃酒,将军府的侍女也都被抽调过去伺候,院子里并没多少人。
但谨慎起见,小秋仍旧是带着沈琼绕了个圈,从假山旁的小路过。
此举原没什么问题,可谁也没顾得上考虑到,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也是私会的好去处……所以迎面撞见将军府的四姑娘与秦王裴明彻的时候,小秋与沈琼齐齐地僵在了原地。
小秋是怕被四姑娘发现,而沈琼,则是不想被裴明彻给认出来——哪怕她如今已经丑得自己都未必能认得。
显然,恒四姑娘也没料到会有这么一出,小脸霎时就红了。
像这样脸皮薄的姑娘家,哪怕是没做什么亏心事,被人见着了也觉着难为情,支支吾吾的,不知道究竟要不要澄清两句。
算起来,唯一算得上镇定自若的人,也就只有裴明彻了。
沈琼的反应还算快,只愣了一瞬,便随即拉着小秋让到了路旁,死死地埋着头,请那两位先过。
恒四姑娘也顾不上什么礼数不礼数的了,直接将裴明彻撇下,自己快步离开了。裴明彻倒是不疾不徐的,若无其事地从两人面前走过。
沈琼的身量本就娇小,又一直跟在小秋身后,方才被挡了大半,裴明彻压根就没看清她的模样。
他走过后,沈琼略微松了口气,可还没等她彻底放下心来,裴明彻竟突然回过身来,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有那么一瞬,沈琼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说来也奇怪得很,她与裴明彻之间,明明裴明彻才是那个做错了事情的,可如今最紧张的人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