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笑,恍惚间觉着,自家姑娘倒像是个女流氓一样。
沈琼则若无其事地放下了筷子,捧着茶盏慢悠悠地喝茶。
她临窗坐着,带着些凉意的夜风拂过脸颊,倒是惬意得很。只不过这好心情,在她无意中瞥见楼下的人时,便霎时烟消云散了。
得月楼是京中达官贵人们宴请会友的首选去处,这么说来,秦王殿下出现在此处,倒也不算什么稀罕事。可沈琼又觉着,自个儿头回过来就能碰巧遇着此人,实在是倒霉透顶。若是今晨翻翻黄历,说不准上面会写着“不宜出行”。
沈琼先是一僵,脸上的笑意随即也消褪了。
方清渠哪怕是低头吃饭,也一直分神留意着沈琼,随即就注意到她的反常,下意识地问了句:“怎么了?”
他随着沈琼的目光,向楼下看了眼,恰见着灯火掩映下的裴明彻。
“那是……秦王殿下?”方清渠低声道。
在今上的众多儿子中,秦王最出名的并非是他的文才、武功,而是他的相貌。满京城的世家公子,就没一个及得上他的。若非如今不似前朝那般民风开放,只怕秦王殿下出门,便能重现当年掷果盈车的盛况了。
哪怕是同为男子,方清渠对他的印象也极为深刻,影影绰绰地看上一眼,便随即将人给认了出来。
沈琼倒是没多大反应,桃酥手一颤,夹着的虾仁直接被甩了出去。
“你认得他?”沈琼若无其事地问了句。
方清渠并没觉察出什么异样,见沈琼问,便如实道:“秦王殿下与徐太傅素有交情,时常会到府中去探讨学问,或是对弈。我前些日子去请教座师时,曾偶然见过殿下一次,他的棋艺很好。”
沈琼不由得怔了下,低头抿了口茶。
在她的印象中,秦淮的棋下得并不算多好,与她对弈的时候,十回里有八|九回都是输的。可方清渠总不会连好坏都分不清,更大的可能是,秦淮当年一直有意隐藏实力,让她罢了。
毕竟自小有名师教导的秦王殿下可以是个好棋手,但出身贫寒的秦淮,怎么可能下得好棋呢?实在是装得兢兢业业。
经这么一段,沈琼的兴致大不如前,茶水也不喝了,等到方清渠也放了筷子后,便要起身回家去。
此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方清渠自然不会让她一个姑娘家就这么回去,随即跟了上去:“我送你。”
好在今日恰是十五,月光如水般铺洒在长街上,倒也省了灯笼。
方清渠陪在沈琼身边,余光打量着她的神情,终归还是没忍住问道:“你是不是……不大高兴?是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吗?”
方清渠的心思一直放在沈琼身上,哪怕她什么都没说,他渐渐地也觉出不对来了。
“我的确不大高兴,”沈琼站定了,抬眼看着他,“那你要怎么办?”
这话听起来半真半假,可她这神情看起来却实在有些委屈,倒像是个丢了玩具的小孩子似的。月光洒在她身上,衬得她愈发动人。
方清渠呼吸一窒,结结巴巴道:“我,我……”
没等他说出个所以然,沈琼反倒是先笑了起来:“傻子,我骗你呢。”
她平素里爱撒娇难为人,可每每对上方清渠,却总有种欺负老实人的感觉,只好正经起来。
“逛庙会也好,到得月楼也好,我都很高兴。”沈琼继续往前走,不疾不徐地说道,“至于后来,与你没什么干系,你不必多想。”
方清渠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到了梨花巷,云姑早就挑了灯笼在等着了,见着她后,忍不住嗔了句:“怎么回来得这样晚?再不回来,我都要准备让全安出去找你了。”
沈琼自知理亏,咬了咬唇,扯着云姑的袖子认错道:“我在庙会玩得高兴,后来又去得月楼吃饭,便忘了时辰。你不要生我的气,下次再不这样了。”
说着,她又补充道:“那里的饭菜很好,下次我带你去。还有,我这次一滴酒都没沾。”
云姑纵然是生气,见着沈琼这模样,气也散了。她摇头笑了声,吩咐桃酥道:“陪姑娘回去安置,早些歇息吧。”转而又向着方清渠道:“有劳方公子送我家姑娘回来了。”
“这是我分内之事,您不用客气。”方清渠笑道。
云姑名义上虽是沈家的仆从,可沈琼自小就没了爹娘,这些年来,可以说是将云姑当做自己母亲一般。因着这个缘故,方清渠对云姑的态度称得上是敬重了。
“时辰不早了,方公子也快些回去吧。”云姑对方清渠很是满意,将手中的灯笼给了他,含笑嘱咐道,“路上小心。”
及至目送方清渠走远后,云姑方才回了家中,此时沈琼已经收拾妥当,躺下了。
桃酥吹熄了房中的烛火,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
沈琼这一夜睡得并不算安稳,许是得月楼那桩事的缘故,她竟梦见了当年自己同秦淮下棋时的情形。沈琼对此事印象很深,因为那是秦淮头一次赢她。
那时刚开春,两人成亲没多久,沈琼总想着出去踏青游玩,顺道放个纸鸢,可秦淮却不大爱出门。
沈琼便将他拉到了书房,要同他下棋当赌注:“若是我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