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木医院,特护病房。
医院走廊,江海站在紧闭;病房门口,手里攥着塑料袋,透过瞭望窗往里张望。
“很久没来过吧。”谢乐游背靠墙壁,站在稍远;地方,“不进去看看她?”
江海摇头。
他;肢体僵硬,带着小市民面对大事时特有;拘谨,与先前在小巷中爆发时;癫狂截然不同。
“你害怕见她?”谢乐游侧过脸。
“不想她见到我。”江海贴着瞭望窗,呼吸放轻,不愿让玻璃上;雾气遮挡视线,“纪美兰当年骂得对,我是个混蛋。”
“纪美兰从你;口中,得知了我;存在。”谢乐游打断江海;回忆,拉回话题,“纪美兰是纪美心;姐姐,你不惜为纪美心铤而走险,那么,你和纪美兰又是什么关系?”
江海沉默片刻:“她是我;女朋友。我们因为照顾美心,才最终走在一起。”
“美兰和美心,是重组家庭,没有血缘关系,但她们关系很好,从小一起长大。所以在高昂;医疗费压力下,美兰宁可和父亲闹翻,也不肯放弃美心;治疗。”
“而我……我和美心,同父同母。我跟父亲,她跟母亲,我们在小学时分开,直到大学毕业,美心才打听到我;消息。”
“我生活在贫穷;家庭,读了一个不好不坏;大学,从小混迹在上江街头。美兰念;也是护校。美心和我、和美兰都不一样,她很乖,很会念书,她说喜欢天文,想有一天去天上摘星星。”
“如果不是打听到消息想来找我,美心不会从城东跑到城西,深夜还在巷子里赶夜路。”
“如果我那天,没有和所谓;酒肉朋友喝得酩酊大醉,我就能接到美心;电话,去接她回家……”
“罪犯找到了吗?”谢乐游皱眉。
江海手指抠着塑料袋;边缘,咬紧牙关,再度摇头。
“上江街在老城区,巷子一圈套一圈,四处透风相连。这地方很乱,就算安装了摄像头,过不了多久也会被砸,到处都是不想被探来路;过客。”
“两三年前,迷宫般;地界悄无声息失踪个把游客,不是稀罕事。”
“能在失踪后,将美心找回来,我已经很感谢警察……就算,就算是以不明药物注射过量导致;植物人;状态,总算有个希望!”
“我一定要救她,无论如何也要凑齐医药费维持她;性命。”
“所以你就监守自盗?”
“……对你们而言,那只是一件衣服,一顿午餐。可对我们而言,钱就是命!”江海自嘲地苦笑,陡然升高;声线因想起在医院,又忽然虚弱下去,满腹怨气硬生生咽回喉咙里。
他应该抱怨谁?
抱怨像谢乐游这样;有钱人?他靠偷这些人;东西,才苟延残喘地苦苦支撑。
抱怨谢乐游太过无情较真?若非谢乐游今晚出手阻止,又将受害游客带来谢氏所属;私人医院检查安抚,他险些因神经过敏酿成大祸,还要赔上来之不易;下几个月医药费。
抱怨警方无能、抱怨自己无力、抱怨社会不平……抱怨来抱怨去,说到底,光靠抱怨无法解决任何问题。
“如果你要送我去警局,我认。”江海垂手,看向谢乐游,“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和其他人没有任何关系。”
“我说过,二选一。你既然做出选择,就不存在另一个选项。”谢乐游手插在口袋,指尖缓缓摩挲着口袋里;古董金戒指,他注视着虚空。
“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也从未公平。”
“易地而处,为了救命,我不能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
“但你不是我。”江海眼神空洞。
“你不是我。”他轻声地又重复一遍。
塑料袋;边缘被抠破,男人;脊背一点点佝偻下去:“我不想靠卖惨博取同情,也知道自己做了错事。”
“只是……只是……”他喉咙哽咽。
“我没有能力。我卑劣。”江海跪倒在地,双臂抱着塑料袋,眼眶熬得通红,“可我去偷,去抢,也要妹妹在我咽气前活着。”
“这是作为哥能为她做;,微不足道;一点事情。”
“我不同情你。也;确不是你。”谢乐游来到在双膝下跪;江海面前,俯身,直视他;眼睛,“站在我;位置,能做出比你现在多得多;选择。”
“放弃追究损失,帮你,是因为送现在;你进警局,对我而言毫无意义。”
“所以听好了,接下来我们要谈;,是一场纯粹;利益交换。”
谢乐游语调轻慢,仿若玩笑。
漆黑;眼中,却不含丝毫笑意:“不掺任何私心。意味着接下来一旦你走错一步。“
“嘭——”
“会炸得粉身碎骨。”
“我;耐心有限。”
伸手拍了拍江海比钢铁更僵硬;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