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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八, 太子还朝,正式在朝堂上请求乾武帝赐婚。
乾武帝还没说什么,臣们却激起阵阵热议,纷纷说太子婚、未来的太子妃人选, 不该如此草率, 要慎重行。
臣们正引经据典历数太子妃及未来的一国母,出身不正有什么害处, 这时却有一位臣站出来, 说有本要奏。
“启奏陛下, 如今各地增设税司, 可户部却因人手严重不足,无法盘清各地税司送上京的账目。从去年起,户部已堆积数车账册不止, 每月还有账册从各地送来。所以臣请奏陛下,请陛下设立朝廷总税司衙门, 独立于户部外,负责监察与查核各地税司。”
此言一出,惊起一片诧异。
“王郎中, 此番我正在议太子婚,你何必在此时说这种,未免扫兴。”
“你一个小小的五品郎中,越过你户部尚书请奏这?”
这位寒门出身、袍角还打着补丁, 每日上朝都是站在最末端的年轻郎中, 不卑不亢地一拱手道:“诸位人, 僭越不僭越, 也是我户部的。可有问题就需解决,如今户部俨然无法完成各地税司的账册查核, 那必然要另寻他法。”
“……世人都知户部虽六部一,日常公务却比其他几部更繁琐沉重,户部管得多管得杂,各司官吏已一添再添,却依旧不堪重负。别的衙门都是按时点卯散衙,独我户部官员常年累月因公务不得归家,每当忙碌起来,十天半月不归已成常态,这种忙碌每年有十几次,几乎月月如此。
“本官请奏此,也是有利于同僚,更是有利于朝廷,如何谈得上僭越,必尚书人也定不会怪我。”
户部尚书李承先,一位发色斑白的老者,平时总因户部务太过繁琐,一副若有所思态,今日也依旧是一副若有所思态,让人看不出他对此举到底是赞同,还是反对。
李承先既不说话,王郎中自然不再会他人。
他一转身,沉声对着上首又道:“臣还请奏,请陛下在今年科试中增设商科,朝廷广纳有用士。臣观各地新增税司有感,专才还要专用,光会读四书五经经史子集,会写时文策问,却连区区账册都看不懂,更不通商业道,又如何去管天下税司?”
如果说才他的话,不过是让人诧异,觉得有些扫兴。
这话一出,无疑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一时间,殿上全是嗡嗡声。
“王郎中,此言慎重,你可知朝廷开科取士,关乎江山稷,岂是你说再设一科,就再设一科?”
“士农工商,商本就末,让商人入朝官,岂非乱章程?”
“商人蝇营狗苟,唯利是图,是时必会借机牟利,祸乱朝政。”
王郎中反驳道:“商人有瑕,并非所有商人都有瑕,下官只说增设商科,可并未说让商人入朝官,我朝本就不禁商人子弟参加科试,诸位人何如此激动?到底是以此借口,还是不让朝廷增设特科?”
“圣人曰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①,不读经义不通做人,如何官?”
“那做官是何?”王郎中问。
“当然是天地立心,生民立命②。”
“生民立命却不通时务,只知空谈,难道用一张嘴就能生民立命?难道就如人这般乎者也就能万世开太平?”
被反驳的老人得手指直抖,骂道:“竖子谬,竖子狂妄!”
这时,站在一旁的纪景行出来说话。
他穿一身明黄色四团龙圆领袍,白护领,头上戴着翼善冠,矜贵文雅,稳重从容。
“孤觉得王郎中言语确实有些失当,所言并非没有道,专人办专。这恰恰也是儿臣这趟下江南后的观感。”
后面这一句,他是对着龙椅上乾武帝说的。
“可太子殿下要知晓,朝廷开科取士,非同儿戏,岂能说改就改?”
“正是正是,科举乃朝廷命脉,不能随意处置……”
这时又有人说话。
是工部侍郎洪云升。
“臣倒觉得王郎中所言有,当年臣也是被特例召入朝廷官,这些年因臣年老体迈,又旧疾缠身,屡屡感到力不从心,朝中精通水利者,几乎再无他人。新晋的年轻官员,要么好高骛远,要么自居自己读书人,不愿前往地。可水利本就要去实地采集勘验,才能知道问题出在哪儿,又该从何处改良……”
说到这,洪云升再说不下去,本来嘈杂的朝堂也安静下来。
不同于其他人,洪云升并不是经过科举才入朝官,他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