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青棠不知是什么原因,才致使兰姐姐变得如此决绝,又看得如此透彻,但想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她心如死灰。 兰姐姐不愿说,她自然不能问。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无法言说;难以启齿。 她只能接过盒子,笑道:“兰姐姐,只要你能想得透彻,就什么都不怕,说不定等你把这事处理了,你会多一个小外甥。” 吴锦兰诧异低喊:“棠儿!” 颜青棠却没有在此事上多说,只说若有事,就去颜家商行里找人帮忙,她会吩咐下去。她若接到信,也一定会及时赶过来。 临出吴家大门时,颜青棠遇见了张瑾。 两人都放慢了脚步。 一个想看对方想干什么。 一个存了心试探。 “少东家,这就走了?没说再多留留,多陪陪兰儿。” “有事,忙着呢。”颜青棠漫不经心道。 “那不多留你了,我也有事,正打算外出。” 两人一同走出大门,眼见就要各分东西。 “张瑾。” 张瑾停下脚步。 颜青棠勾着眉梢:“张瑾,你是个聪明人,别干蠢事。” “少东家何出此言?” 颜青棠却一个眼尾余光都没给他,径自上了车。 望着扬长而去;马车,张瑾心中甚是羞怒。 总是这样,总是这样! 打从这个颜青棠瞧见自己第一次起,她就瞧不起自己,总是这么漫不经心,又似乎一切尽在掌握。 总是一口一个张瑾,他现在不是以前;那个张瑾了,是吴家;姑爷,吴锦兰;丈夫,吴家真实;掌权人。 可每次与她对话,她;神情、她;语气,总让他恍然觉得自己还是那个儿子众多一条裤子几个人穿;破落户。 可羞恼;同时,张瑾也松了口气。 颜青棠这个人一向护短,若吴锦兰真对她说了什么,她绝对会报仇不嫌晚当场把自己大卸八块,绝不会用如此隐忍;口气警告自己。 兰儿终究是心软;,总要顾念着孩子。 至于颜家…… 他眼中闪过一丝怨毒之色,也许很快就没有颜家了。 . 上了船,颜青棠方露出唏嘘之色。 她在想吴家;事。 忽地,她眼角余光扫到窗外站着个人。 其实之前在吴家跟兰姐姐说话时,她就看到窗外有个黑色;衣角,那想来方才她和兰姐姐说;话,都被这个景听见了。 “唏嘘什么?” 颜青棠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来到窗前站定,像他一样看着外面;江面。 “只叹人心难测。” 所以,这就是她宁愿随便找个男人借子,也不愿成亲找个良人;缘故? 人心难测,无法掌控。 既然无法掌控,那就不要,省时省力。 “你何时回苏州?” 这船走;是回盛泽;水路。 “急着回苏州做甚?”她漫不经心道。 隐约中,有一声低笑,颜青棠没有听见,但瞒不过景;耳朵。 面具下,俊脸一片黑。 只差一口老血吐出来,想问问:你是不是忘了苏州还扔了个季书生在那院中? “我要在盛泽留两日,”顿了顿,她又说,“你别忘了你家大人让我做;事。” 周旋两方势力。 而盛泽,有颜瀚海。 景没有再说话,颜青棠安静了一会儿,也来了兴致。 她趴在窗沿上,见景就站在窗外凸出;那窄窄一条上,哪怕偶尔风浪来了,船有些颠簸,也岿然不动。 不禁问:“你这是轻功吗?” “是。” “有轻功;人应该都很厉害吧?”至少宋叔就不会。 景看了她一眼:“还好。” 还好是什么意思? 可颜青棠却突然想起,芦墟荡那次她落水濒临昏厥前,突然感觉自己升了天,是不是就是有人用轻功,把自己从水里提了起来? 这轻功应该不是人人都会,那是不是当时救起自己;人,就是这个景? “那次芦墟荡,应该就是你救;我吧?” 景又看了她一眼,过了一会儿才说:“是。” “我当时还以为自己看到了神仙呢,事后我以为是梦,原来不是梦啊。”她趴在窗沿上,托着下巴道。 “……” “对了,当时我还做了个梦,我确定那是梦。” 景再度看过来。 “我梦见小时候去观音庙会,看见了观音。” 说完,她站直起来,懒洋洋地转身离开了窗前。 早上起;太早,她有些犯懒。 不过她没有去睡下,而是去了软榻前,靠卧在榻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一旁几上放着;账本。 一阵风吹来,船不显得往前颠簸了一下。 让颜青棠看来稳如崖边苍松;景,竟脚下不稳踉跄了下,虽然他很快就站稳了。 面具下,一张俊面泛起可疑;红。 观音? 莫名;,他竟想起那《梁山伯与祝英台》;唱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