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迫切地等待着,等待胜利后可以回家跟家人团聚,可是他们不知道,家乡已经没有亲人在等待他们了。”
祁丹朱红着眼眶,声音沉冷,“陛下靠三万沂临军起兵的,可临近京城的时候,他已经有了将近十五万的兵马,这三万沂临军是精锐之兵,可对他来说却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他无法再信任沂临军,开始畏惧沂临军的强大,沂临军是我父亲的亲兵,以我父亲马首是瞻,与其留下后患,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将他们全部彻底铲除,对吗?”
沈关山闭了闭眼睛,沉声开口道:“战争四起的时候,大家心里只想赢,目标及其统一,可越接近京城,越接近皇位,陛下需要思考的事情就多了起来,例如功高盖主的上将军该如何安置,例如该如何将此事瞒下来,每一件、每一桩事,最好的解决办法都是在进京之前彻底解决他们。”
“此事如果传扬出去,陛下名声就彻底毁了,征战的时候,陛下需要的是威名,可为君的时候,陛下需要的是仁名,沂临军是最初跟他揭竿起义的队伍,如果让人知道他弃沂临军的家人于不顾,他便再无仁义之名可言,你父亲本就在民间声望极高,如果此事传扬出去,百姓们更会追随你父亲,而会忘了陛下这位君主,所以……与其留下你父亲和可能有反叛之心的沂临军,不如在他们得知真相之前,让他们彻底消失的干干净净,从此以后陛下就可以高枕无忧,再无后患。”
祁丹朱胸口像压了一块石头一样,窒闷得说不出话来,她仿佛看到一颗颗腐烂的人心正在变黑,那股气味令她作呕。
她沉默许久,才深吸了一口气,嘶声问道:“你们是怎么做的?”
“我军入京前夕,敌军拼死一搏,竟拼出了一番血性,比之前都要勇猛,我们只能暂避锋芒,兵分两路,择路而逃,这对陛下来说,简直是铲除你父亲和沂临军的天赐良机。”
祁丹朱抬眸看沈关山,眼底弥漫着浓重的血色,她以前虽然大致知道父亲被害的过程,更多的却只是她母亲和秦叔的猜测,如今她却是第一次清晰地听着这段过往。
她仿佛眼睁睁看着英雄们是怎么成了深渊里的白骨,冷的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当时我们兵分两路,我跟在陛下身边,吴赤东跟在你父亲身边,你父亲负责护送太子,吴赤东其实早就已经是陛下的人,我们里应外合做了一场戏。”
沈关山回忆起往事,语气异常的平静,神色没有丝毫愧疚。
“吴赤东趁着你父亲不注意,偷偷将尚在襁褓之中的太子偷走,然后引诱你父亲去救,我们早就已经在崖边布好了阵,只等你父亲落网,你父亲明知道那是一个陷阱,可为了救太子还是去了。”
祁丹朱双目赤红,咬牙看着他,忍无可忍地厉声道:“你们对外宣称吴赤东偷听到我父亲要带着沂临军反叛,所以去跟陛下告状,陛下得知后,念及兄弟情深,命令你前去规劝,可我父亲死不悔改,还要杀你和吴赤东灭口,两方发生争执,你们才不得不反击……其实根本就没有这些事!你们从一开始就是设局想将我父亲置之死地!想趁这个机会把沂临军剿杀干净,你们设了圈套,让我父亲往里跳!你们用太子做饵,利用我父亲的忠君爱国之心,活活将他杀死!”
沈关山神色冷漠,“这是你父亲自己的选择,最后紧要关头,你父亲明明已经知道是我们设了圈套要害他,可他为了救太子,还是抱着太子一同跳下了悬崖。”
祁丹朱咬紧下唇,呼吸粗重地喘息着,脸颊因为愤怒而涨红,眼中水光滚动,具是难以言说的恨意。
沈关山没有丝毫改悔地嘲讽一笑,“你父亲估计以为这样太子就还有机会能活吧,他却不知道,悬崖底下是万丈深渊,连条河都没有,还常有野兽出没,就算太子掉下去的时候有他垫着,暂时没有死,底下的野兽闻到味,也早就跑过去把他吃了。”
祁丹朱眼中闪过一抹晦暗之色,她捂着胸口,呼吸仿佛都变得困难。
锦帝不是怀疑她父亲有篡位之心,他们赌的分明是她父亲的拳拳忠君爱国之心!
正因为他父亲赤胆忠心,所以才会不顾一切地去救太子,所以才落入了他们的圈套!
他们在设下圈套的那一刻,就已经猜到了他的选择,他们明知道他根本没有反叛的念头,却还是因为自己的猜忌和妒忌,选择将他推上了绝路。
她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地陷进手心里,咬紧牙关,嘴里隐隐弥漫着血腥气,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你们这群畜生。”
沈关山神色薄凉,仿佛对祁丹朱的指控和怒骂无知无觉。
祁丹朱唇角抿得极紧,“陛下为了名正言顺地铲除沂临军,可以连太子都搭进去了,还真是跟沈大人一样心狠手辣,面对亲生骨肉都毫不手软。”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沈关山抬头看着窗外的天色,怔神片刻,道:“午时已过,厚儿应该已经魂归西天了,你说你是来看我反映的,如今你现在看到了,有何感想?”
祁丹朱咬牙道:“我祝福沈厚下辈子再没有你这样的父亲。”
沈关山声音冷漠无情,“他是我的儿子,我当然心疼他,但能为家族而死,是他的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