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力卢走后,苏文卿一脸疑惑的从车厢里探出头来,“安京城的情景?最近安京城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谢霁默默看向京兆府尹。
京兆府尹兆准解释道:“安京城近两日出现不少传言,都在说谢大人是为了能够一战成名、赢得漂亮,才会将归渡江以北的的归阑城放弃给北蛮。”
谢霁简直难以置信,若不是当着他大嫂和大伯母的面,他都要喷出脏话了,“我哥十七岁便已连中三元,惊才艳艳,经天纬地,南朝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他还需要怎么有名?当时归渡江以北皆已被蛮人占据,拓跋力卢只撤走归阑城的蛮军,这摆明就是一个陷阱。”
京兆府尹:“能够一直保持理智客观对待一件事情的人毕竟是少数,何况这件事情八成是有人在背后煽风点火刻意为之,世人皆爱人云亦云,再加上拓跋力卢适才在大街上故意恐吓捉弄说公道话的人,朝廷官员看见拓跋力卢尚且自危,更何况普通百姓,经此一事后即使有人有心,怕是也不再敢当众替谢大人说话了。”
谢霁握紧了拳。
“下官会尽全力控制流言,但是观此情形,怕是成效甚微,”京兆府尹恭恭敬敬道,“还望二公子将如今的情况转述谢大人,希望谢大人能够早日想出应对之法。”
谢霁点点头,抱拳道:“如此我便代替我哥先谢过兆大人了。”
“都是分内之事,”京兆府尹笑道,“下官已差人去调禁军,不如二公子稍等片刻,待禁军护送您们回去?”
谢霁不知道拓跋力卢在折腾什么,想了想,保险起见,便同意了下来。
回府的路上,包括赶马车的谢霁在内,一车三人气压都有点低,众口所责之地,即使是“是”也能变成“非”,何况这件事情他们辩无可辩,死者已死,无论再怎么解释,一句狡辩或者借口便能被轻而易举地驳回。
苏文卿靠在窗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还是我第一次有一种‘风雨欲来山满楼’的感觉。”
谢霁掀开车帘露出虎牙笑道:“大嫂,这也是我第一次从你口中听到诗句呢,不过我想原句应该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你想啊,山满楼,楼不就塌了吗,多奇怪啊。”
苏文卿翻了一个白眼,“谢谢啊,拜你所赐,我现在愁云尽消,风雨俱散。”
谢母在一旁笑出了声。
谢霁吐了吐舌头,他一边驾车一边随口问道:“你们说拓跋力卢送的‘大礼’是什么啊?”
苏文卿想起皇宫中那一地的眼珠,忍住恶心反胃,揉了揉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东西罢了。”
然而令苏文卿没有想到的是拓跋力卢这次送来的东西倒是比她预想中的正常很多,一块巨大岫岩景观石,上面板板正正地刻了一行正楷,“祝谢大人名垂青史,万古留名”,虽然石头根上有不少红漆印上去的巴掌印,参差不齐,显得有几分像血迹,但是对比起那一罐死人眼珠和她一路上给自己做的心理预设,倒也没有那么难以令人接受。
“咔。”
苏文卿转头寻找声音的来源,只见谢霁满脸铁青,左手死死地握着刀,就连刀鞘都被他摁陷下去了一块。
苏文卿不解,正想询问,就听见小厮和谢世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回过头,只见谢府大门口,谢世安正将马缰递给小厮,谢世安先是看见了她,然后再看见了她身前的那块岫岩景观石,她亲眼看见谢世安在看见石头的那一瞬间表情僵了一下,那是她从没有来谢世安脸上看到过的表情,带着点惊诧和落寞,就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似的。
苏文卿手指微蜷,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见谢世安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模样,他眼神温柔又可靠,走过来和谢母还有谢霁打了一个招呼,然后将她拉过去上下检查了一番,还看起来很专业似的替她把了把脉。
“我听说拓跋力卢来过了?”
谢霁将情况大致讲了一遍。
谢世安点了点头,沉吟片刻,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定,他抬头看向谢母。
知子莫若母,谢母对上谢世安看过来的眼神的那一瞬间就明白了他心中所想,“你想让人先送我离开?”
谢世安:“这个局他们目前还没有布到母亲身上,趁入局未深,此时离开,是上策。”
谢母:“文卿呢,她怎么办?你应该知道,我和她,你最多只能送走一人,若你此时送走我,来日无论发生任何变故,你都很难有机会再将她送出去了。”
谢世安握着苏文卿的手紧了紧。
苏文卿第一次看见谢母和谢世安二人不带丝毫玩笑地对话,一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插嘴,她其实很想表一个态,反正她都被拓跋力卢盯上了,走也走不了,还不如先让谢母走,反正能走一个是一个,何必都折在这里。
谢母就像是看出了苏文卿心中所想似的,她轻轻地笑了笑,露出几分平日相处的神色,不再如此严肃,她解释道:“如今的局势千变万化,你身上所受到的关注说不定过一段时间就会消失,可是若我走了,谢府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会落在你身上,如此你便是失去了离开安京城的可能性。”
苏文卿闻言微微一顿,随即笑道,“您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