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蝶看见苏文卿吐得面色苍白,她担忧地替苏文卿拍着背,“要不还是和公子说一声吧,去请个御医过来看看。”
苏文卿摆摆手,接过水壶漱了漱口,“御医有个毛线用,你还不如给我请个心理医生,我觉得我现在都有心理阴影了,你知道吗,我现在一闭上眼睛就能想到那种带着污血的死人眼球正直勾勾地在看着我,还有那种发臭的混着血腥味的腐肉味道......”
“你说那个什么北蛮的世子是不是有病啊,”苏文卿忿忿地用丝绢擦了擦嘴,擦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立马将丝绢展开前后翻看了一遍,“这块怎么和我用来捡眼球的那块一模一样!!你别告诉我你给我拿回来然后洗干净了?!”
翠蝶觉得自家小姐简直脑子有病,她冤得不能再冤枉,“那块绣的是芙蓉,这块绣的是月季,两者天差地别,怎么可能会是一块?”
苏文卿看了半天也没有想起原来那块长什么样,她决定不再纠结这个问题,拍案决定道:“无所谓了,你回去后帮我把所有这一材质的丝绢都烧了,衣服也是,我现在一摸到这种丝绢就能回想起那种黏糊糊的腐肉触感。”
翠蝶接过丝绢瘪了瘪嘴,自从“闲园”开张且生意一日比一日更加欣荣后,她家原本节俭省钱的小姐就开始慢慢往挥金如土的暴发户方向发展。
“看时间谢世安差不多也要出来了,”苏文卿从边说边提着裙摆沿池边石阶走了上来,“我们也快点回去吧,这里怪偏僻的,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少夫人此刻才想回去是不是有些晚啊,”拓跋力卢站在内墙之上,那一双似笑非笑的吊眼在黑夜中格外幽亮瘆人。
世上若有乌鸦嘴灵验度排名榜,苏文卿觉得她肯定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来人!”苏文卿退了几步,沉声喊道。
拓跋力卢身影快如鬼魅,他一把掐住翠蝶的脖子,“少夫人真会开玩笑,哪里会有人来,”拓跋力卢将翠蝶从地上提了起来,歪着头笑地看着苏文卿,“少夫人为了避免谢大人伤心,不是没有带护卫,一个人偷偷溜出来的吗?”
“还是说少夫人想叫的其实是宫中巡逻的侍卫?”拓跋力卢邪气地笑了笑,“我劝少夫人最好别叫,因为我肯定有能力再他们赶到之前先拧断你们的脖子。”
苏文卿在心里骂了一句娘,她看见翠蝶因为缺氧而胀红的脸,心沉了沉,她转变了一个态度,语气嘤嘤又带着楚楚可怜,“世子殿下如高山般令人敬仰,何苦来为难我们两个小姑娘呢。”
拓跋力卢嗤笑了一声,“少夫人真有意思,方才不是还能说会道吗,怎么,谢大人不在就没有底气了吗?”
什么叫冥冥之中自有天注定,苏文卿恨不得回去抽自己两巴掌,装什么不好非要装逼,苏文卿见娇弱可怜这个方式不可行,立即改变战略进入彩虹屁模式,“世子殿下明鉴,南朝倡导妇人以夫为天,方才情势所迫,我也是无可奈何,其实那些都不是我的真心想法,世子殿下杀伐决断,行事果决,南朝之中流传着不少世子殿下的英勇传说,我和我的丫鬟一直都是十分敬仰呢。”
“是吗?”拓跋力卢颇为遗憾地叹道,“少夫人那番话说得十分有意思,我本来以为你是一个趣人,想来与你交个朋友,没想到少夫人也是芸芸众生之中的俗人一个,既然如此少夫人浪费了我的时间......”
拓跋力卢有些苦恼地和苏文卿商量道,“那这个丫鬟的命就当少夫人给我的补偿吧?”
“等等!”苏文卿看见拓跋力卢掐着翠蝶的手越来越用劲,她额间冒出丝丝细汗,勉强挂起微笑,“世子殿下应该知道,极度的求生欲之下,说出来的往往都不是自己的真心话。”
拓跋力卢满意地笑了起来,“方才你们走后我认真地想了想,总觉得少夫人的说法不太准确,所以特意想来和你探讨一番。”
苏文卿知道她现在能做的只有拖时间,她硬着头皮笑道:“不知世子殿下有何高见?”
拓跋力卢咧着嘴笑了起来,嘴唇上的刀疤尤为醒目:“或许少夫人不知道,其实不管是与高手相争还是残杀弱者,本质上追求的东西都是一样的。”
苏文卿生怕哪句话激怒了拓跋力卢,只能找了一个最稳妥的回答道:“世子殿下此话高深,恕我不能明白,可否请世子殿下解释。”
“摧毁一个人的意志,看着他崩溃痛哭哀求,”拓跋力卢手掌慢慢收力,将翠蝶快要窒息的脸转过去面对苏文卿,“你看这种绝望与痛苦,是不是很令人心动?”
苏文卿差点怀疑自己耳朵出现了问题,她沉默了片刻,努力回想中那些变态心理,“可是摧毁一个普通人的意志实在是太容易了,开始或许会心动,但是久而久之看着千篇一律的崩溃和哀求也就索然无味了。”
“是啊,”拓跋力卢突然松开了翠蝶,如鬼魅般瞬间出现在苏文卿面前,“就是因为看久了千篇一律,所以我才特别想看看谢大人崩溃时候的模样。”
拓跋力卢匕首从苏文卿咽喉处一直虚划到腹部,带着刀疤的嘴唇勾出一抹混杂着残忍与天真的笑意,“如果我将你开膛破肚,你说我能不能看到谢大人崩溃时候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