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正旦之日,中原王登基称帝。 看似匆忙,其实并不匆忙。 早在叶碎金入主京城称王的时候,这一切就已经在准备中了。 登基大典,举办得从从容容,威严肃穆,庄重辉煌。 北方,终又新立一国。 文臣呈上来的国号之选,叶碎金没有犹豫地选择了“穆”。 是的,仍然是穆。 这本就是,叶碎金选中的。 前世是,今生也是。 大穆,是叶碎金的大穆。 大典之上,叶碎金服衮衣,日、月、星辰、山、龙、华虫、宗彝、藻、火、粉米、黼、黻十二章穿在身。戴冠冕,天圆地方十二旒。 这一世,不是翟衣。 也没有人会再穿翟衣。 于礼,不该直视天颜。 但当礼成之时,百官都忍不住抬起眼去看皇帝。 皇帝代代有,女帝不常见。 十二旒映得玉面生华,十二章衮衣庄严不可侵,女帝美而威,贵而伟。 视线扫过来,凛凛然,压得众人都低下头躬起身。 段锦也躬下身去。 内心感到迷茫。 丹陛上的女帝,与那一夜的人,似是同一个人,又不似同一个人。 如此割裂。 女帝登基的第二日,宫城里就开始实行新的门规。 从前皇宫是皇宫又不是皇宫。从建筑上说,它是皇宫。但从功能和规矩上说,它其实与从前的节度使府没什么区别。 有一定身份的人都可以出入。 凭脸。 而今,皇宫成了真正的皇宫,再不能凭脸了。 有职务的人凭腰牌,没职务的人需要提请通报。 认牌不认人。 “将军,请回吧。”御前侍从将段锦拦在了前殿与后宫的分隔之处,“若有事求见陛下,请往前面。” 段锦将腰牌紧紧攥在手中,问:“冯稀元、桂四、宋豫和李卫呢?最近怎么没有看到他们几个?” 侍从回答:“他们几个外放了。” 新的皇帝,新的侍从,新的规矩。 新侍从得到的命令是,没有人能成为规矩的例外。 段锦转身离去。 旁的人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都是皇帝了,各种规矩自然该跟上。 只有段锦知道,他失去了从前的特权。 前殿与后宫隔开了,臣子有事,只在前殿和御书房面见禀报,后宫只对宗亲开放。 段锦再也不能享有他独一无二的特权,直接去她的寝处见她。 意味着,她切断了和他的私人关系。 这从小到大,从孩童到少年到青年到将军的抚养、陪伴、教导、提携、指点的关系,到此结束了。 以后,只有君臣,皇帝与将军。 皇帝登基,当 然不止这一点规矩上变化。 首先一个, 叶氏与叶碎金同宗的, 五服以内为宗室。 本家四叔、五叔、七叔、八叔皆为亲王。 三郎、四郎、五郎、七郎、九郎、十郎从龙功大,亦为亲王。 其余十一郎往下诸弟,为郡王。 本家众姐妹无论出嫁与否,皆为郡主,其夫婿为仪宾。 王者,可有一正妃二侧妃,皆入玉牒。 四王叔想立个侧妃来着,叫四王妃追着打了半个王府,最后臊眉耷眼地没立。 四王妃气得不行:“从来也没禁过你,养小妇就养小妇,立个鬼的侧妃。给个小妇行礼,恁地给孩子们添堵。” 四王妃有两个亲王儿子、数个郡王孙子撑腰,除了皇帝,这世上已经没有怕的了。 五郎虽有妾,但没立侧妃。 三郎立了一个侧妃。便是他从荆南带回来的那个侍妾。 她有儿子,旁人都觉得是母凭子贵。 独王妃默默不语。 本家的十二娘和姐妹们都做了郡主。 裴定西的妻子本来血缘远,最多给个县君。但皇帝加恩裴定西,义兄之子封了侯,又特封了他的妻子做郡主。 这个却是妻凭夫贵了。 宗室都卸了军职,担些闲职。 可以说是解甲归田了,从此以后,安享富贵。 王叔都还没什么,毕竟从一开始,叶碎金便有意地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