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睡着了。 守卫进来看过他,见他呼吸平稳睡得香,放放心地出去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帐篷外头响起了虫鸣。 裴定西睁开了眼。 他坐起来,循声看去。有处帐角下面伸进来一只手。 裴定西过去,帮着他把帐篷底边扒起来,那人钻了进来。 穿着普通士兵的军袄。 “大家呢?”裴定西问。 他从裴莲帐子里出来的时候,便已经看不到自己的护卫了。 那人道:“郎君去了大娘子那里,他们就带人过来要拿下大家。徐三和老卫因反抗被杀了。其他人被看押着。” “你们呢?”裴定西问,“有没有被发现?” “没有。”那人回答,“我们混在军营里,没人发现。” 裴定西问:“将领们如何?都从了赵景文吗?” 暗卫没吭声。 赵景文把不听话的先杀了,又带着裴莲赵睿赵琼一同安抚众人。 这也是裴泽的血脉。 裴定西虽然才是继承人,可他太年轻。主少臣疑,大家都担心他压不住别人。 相对的,三十岁的赵景文有头脑有能力,上马能带兵打仗,下马能运筹帷幄。 这几年在他的辅佐下,连裴泽的名声都好了很多。 裴泽不擅治理,又为了养兵 ,刮得比较狠,在地方上名声一直不太好。 招了赵景文这个能干的女婿之后,反而地方上归心了不少。 作为一个利益集团来说,一个成年且有能力的领袖当然比还未成婚的少年领袖能令集团更稳定。 作为依附于集团的每个人来说,当然希望集团稳定,自己的利益才能稳定。 人心这种东西,若拿捏好了,就是利器。 而拿捏人心,实是赵景文的天赋特长。 裴定西轻轻叹了口气。 暗卫道:“实在没想到,他一天都等不了……” 老大人的灵柩都还没回家呢,这是在半路上。 至少得等人入土为安吧。 这可是亲女婿! 裴定西沉默了。 想到裴莲扯着他袖子的手,觉得心冷。 暗卫安慰他:“郎君,等严将军回来就好了。” 裴定西却没说话,他出神了片刻,忽然道:“我写个信给令之,叫他别回来。” 暗卫吃惊:“那怎么行?” 裴定西道:“他若回来,和赵景文必要兵戈相向的。” “昨日还一同杀敌的袍泽,今日要让他们为着我们姐弟相争,就互相残杀吗?” 暗卫难过地低下头去。 从前,在房州的时候,大家多么的齐心啊。 那时候的裴家军多纯粹。 每战皆死战,根本不多想。 这几年地盘越来越大,人越来越多,是能感觉到心越来越不齐的。 内部的利益之争早就暗暗存在了。 暗卫抹抹眼睛,问:“他不来,我们怎么办?” 裴定西说:“我们去找他。” 他动笔写信。 写了两封,一封是给严笑的。 另一封,他说:“给姑姑。” 如今,占据了中原腹地,入主了京城皇宫的中原王叶碎金,曾和裴定西的父亲歃血为盟,结为异姓兄妹。 “父亲与我说过。” “他们立誓,吉凶相救,患难相扶。” “天地作证,山河为盟。” 且中原王叶碎金,崛起势头之猛,江北无人可敌。 她现在只称王不称帝,是因为周边没有扫荡干净。 但是照这样发展下去,裴家迟早也属于“被扫荡”的对象。 只义兄妹都重情义,一直以来尽量互相回避,尽量想把面对面的这一天往后延。 但迟早是得走到这一天的。 现在,裴泽的身故使形势发生了变化,裴定西决定,由他替裴家去做这个抉择。 赵景文带着裴泽的女儿、外孙,安抚了东归将领,接收了东归的队伍。 现在,先带着队伍和裴定西回京兆府去,在那里对严令之几个人守株待兔。 把裴定西捏在手里,便拿住了大义的名分。 严令之若不从,便是他失德背信在先。 严笑是战场孤儿,老将乔槐的养子,因优秀被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