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让人既敬且惧。 一个女子身上,官威比很多老人记忆中从前的大魏刺史还要重。 她讲话言简意赅,没有废话—— “上马、慈丘、比阳,今皆在我治下。其余地方,留待时日。” “比阳即日起,为我治所所在。” “邓州、唐州,从此一家。此二州,废既往一切苛捐杂税,循前魏旧制,行两税之法。” “我——邓州叶碎金。” 她的袍角在寒风中猎猎摆动。她扶着刀柄,革带束腰,劲拔有力。 朗日碧空治下,她抬起手向百姓承诺:“凡我治下,三年之内,不加赋税!” 这些年的苛捐与杂税早就让百姓苦不堪言,若能恢复前魏中期的两税制,家家户户压力瞬间轻了一大块。 她还承诺了三年之内不会增加别的赋税。 百姓听明白之后,爆发出了热烈的欢呼! 前头不知道谁带头跪下,如同波浪一样向后漫去。百姓跪了一大片。 “大人长治久安!” “大人是青天转世!一定长命百岁!” “大人请尽快收复桐柏吧,我舅家都在那里。” “大人!” “叶大人!” …… 台上原设座之处,众人都向两旁避开。 叶碎金站在台上,泰然受了百姓的叩拜。 叶四叔看着她,又是满心激动,又是浑身难受。 怎么说,此情此景,他作为叶家人,怎可能不激动。 虽然他是叶家长辈,都自忖没有勇气这般平静地接受如此之多的百姓的叩拜。可侄女握着刀柄在那里,丝毫不憷。仿佛早习惯了这样的场面。 难受的是,她和三郎在比阳所行的手段,与他几十年做人行事的方法都大不同。 虽也知道眼前的结果其实远比和十几家共处的局面要更好,可终究与几十年认知冲突,打碎了成年人既有的思维模式,破除了成型的处世习惯,到底会叫人难受的。 叶四叔忍不住搓了搓手臂,抿了抿唇,咂了咂嘴。 这些细微的动作神情都落入了段锦的眼中。 段锦擅长察言观色,叶四叔的欢喜与怅然,慨叹与敬惧,他约略都能体察到。叶四叔的想法他也都能懂。 他再次将目光移到了叶碎金的身上,凝视她的背影。 所有人都想与现状博弈,唯有她,从来不怕把底盘掀翻。 然后重头来过,在一张白纸上划下她的规则。 段锦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痛快,且迷人。 赵景文没有谎报战功,他的确是占了一块飞地。 此处名为河口镇,在谷城的东北方,离谷城已经不算远。 谷城是那杂牌将军的之前的驻地,现在空着,暂时无人占领。据他的了解,那场导致杂牌将军身死的一战,原是将军向西南探去发生的一场遭遇战,而后将军败逃,演变成一场追击战。 将军一死,许多士卒溃散,有些游逛到了邓州,直接接壤的便是穰县了。 当赵景文生出向外求发展的心思时,他便意识到斩杀俘虏对他来说是一件不划算的事。他更需要的不是死人头,是活的兵丁。 他开始招安、收编。 到如今,除了收编的俘虏,再有些路上投靠的青壮,已经三百余人,接近四百。 当然,良莠不齐。 眼前,只求数量,暂时不能求质量。 此时,非常理解了杜金忠为何要裹挟百姓。 当你手中的牌太少的时候,得先把门面做起来。于他和杜金忠这样的人来说,直观地能令别人忌惮的,首先便是手中兵丁的数量。 必须得能唬人。 出门的时候带着一百人,如今近四百,听着是挺不错的。但具体怎么样,只有赵景文自己心里清楚。 所以他还不能回去。 他得把这些人训练出个人模样来。 方城都没有留活口,可知叶碎金对士卒的要求有多高。现在这些带回去,她未必看得上,若看不上,就是笑话一场。 除了训练,他还必须完全掌控这些人。 若回到叶家堡,则带出来的叶家军的一旅人大概不会留在他手里。但这些编外之人,只要他能掌握住,就可以成为属于他赵景文自己的力量。 想一想,就得深呼吸,才能压得住心潮澎湃。 既不能回去,他就必须得有一个落脚的地方。因为天眼瞅着就冷下来了,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