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邓州、唐州面积都不大,搁在前魏时期便是一个刺史兼领了二州。军事上来讲,更不过是原宣化节度使所领的五个州中的两个而已。 关将军微微思忖,手指划出一条线:“这里以南,交给叶当家,以北和其他的地方,我替陛下戍守。” 他斜乜着叶碎金道:“陛下只是一时腾不出手来,待西边安定,我这边定要推到江北岸。到时候,中原皆是王土。” “自然。”叶碎金识相,“我与将军同为晋臣,都是一家。” 约定好叶家不向北进犯,一道边界线便这么愉快地划好了。 待离开关将军行辕,杨先生和叶三郎都为此次之行的成功感到高兴。有关将军的默许,他们就可以大胆地吞并唐州了。 “回去吧。”叶三郎说。 虽抢占了唐州北端,但唐州还有好几个等着他们去夺取呢。 叶碎金闻言却向北望去。 叶三郎和杨先生都随着她向北望去,却不知道她在望什么。 叶碎金的脸上带着他们看不懂的奇怪的神情。 叶三郎:“六娘?” 叶碎金忽地一扯马缰:“来都来了,三兄,你还没见过京城吧?咱们去京城瞧瞧去?” 杨先生和叶三郎都愕然。 但 叶三郎颇心动, 因为他真的还没见过京城。 既如此, 杨先生素来豁达,也不阻拦,反而道:“想去便去。” 谴了人回去报平安,一行人折向向北。 杨先生第二次往京城来了,路上道:“比前次安稳多了。” 关将军防线南推,京畿治安见好,大晋俨然一副就要安定下来的模样。 人活在当前的时候,又怎么会知道未来要怎样转折。人生一世,太多想不到的事了。 叶碎金什么也没说。 南货都留给了关将军,一行人轻装简行,不几日便到了京城。 叶三郎仰头看城墙的模样和叶四叔简直一模一样。过路的人一看便知道这是头一回到京城的土包子,笑着摇头。 叶三郎完全没察觉路人的嗤笑,他沉浸在震撼中。 “这就是京城。”他喃喃,“果然是得来看看。” 看着这样的雄伟城墙,忽地心中便生出了万丈豪气。 那心中激荡的具体到底是什么,要让叶三郎说,他也说不清。就是想深深地吸气,还觉得血管发热。 叶碎金却看着城门,观察了片刻,对杨先生道:“什么公验都不检。” 公验是加盖了官府公章,用以证明身份的文书。官员上任的“告身”,驿卒的“符券”,民兵开拔用的“总历”。若是平民百姓,则是写着籍贯,证明你是良民的“过所”。 杨先生诧异:“都废了多少年了。” 叶碎金道:“也是。” 这是十八年前,世道还乱,土地留不住百姓。哪还有什么“公验”。 “倒提醒我了。”她道,“邓州的公验要捡起来。不能让人瞎胡跑。” 成年男子要缴税,还要服徭役,轻易不能离土而去。在公验体系还完备的时代,一个平民百姓若没有“过所”根本哪里都去不了。 是有效地将百姓与土地捆绑的工具。 杨先生道:“正是。” 一行人进了城。 杨先生来过了,且待了好些日子,跟着叶四叔都在京城吃胖了,不稀罕。但亲兵很多都是第一次到京城,看什么都稀罕。这趟回去,可有的吹牛了。 等以后含饴弄孙,都还可以跟孙子说:你爷爷我当年去过京城。 叶碎金嘱咐了亲兵们勿要与人冲撞,放了大家伙去逛京城。 杨先生老腰赶路受不了,要在客栈休息。她便只带着三郎去逛。 京城,既熟悉又陌生。 她看到了十几年后都还依然存在的铺子,也看到许多在未来的京城没见过的屋舍。 很多街道的石砖都看着陈旧,不像后来都重铺过,京城华丽繁荣。 她一路便带着叶三郎到了皇城之外。 仰起头,眯起眸子看了许久。 叶三郎喟叹:“这就是皇宫。” 他爹自从去过一趟京城,见过皇帝,人就飘了。竟然私底下悄悄跟他说:皇帝也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叶三郎可不觉得。 皇帝在普通人的心里,是遥远的,高高在上的。 叶三郎看着巍峨宫城,益发有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