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其实也不是不能派别人去办这个事,但叶碎金特意让叶三郎去,就是为了磨炼他。 她这兄长性子淳厚,他虽肯听她的话行事,但他的内心里必然存着“其实方城未曾犯我们,我们主动去打方城,是不是不太对”的疑虑。 如今她看着叶三郎的眼睛,知道叶三郎已经对夺取方城没有疑虑了。 “现在世道就是这样。其实中原都还算好,也就是因为新旧两朝刚刚更替,眼下才这么乱。待给新帝两年时间稳定下来,就好多了。”叶碎金说,“真要说乱,你得过江,去南边看看,你才知道什么是乱。” 叶三郎困惑:“那为什么这么多人要往南边跑?” “因为他们就是北方人,北边打仗动乱,他们不往南边跑,难不成往塞外跑?”叶碎金反问。 叶三郎感到困惑。 段锦思考了一下,说:“其实……是不是说,其实大家根本无处可逃?” 我家三面着火,只有一个出口,我只能朝那个方向逃命了。 哪管得了那边洪水滔天,当下,只能拼命地逃离眼前的火场。 叶三郎醍醐灌顶。 “原来是这样。”他呢喃。 他看着那许多人拖儿带女要往南边去,的确是生出一种错误的认知,觉得去了南边就好了,就安全了,就有希望了。 原来不是那么一回事。 “江南是大粮仓, 去了之后哪怕讨饭,也比北方好一点。所以,往南边跑,也不能说不对。”叶碎金道。 “走,先去洗换一下。通知四叔和杨先生,咱们待会书房说话。” “我一身臭汗呢。”她抱怨,“三哥,你也臭。去换衣服。” 大热天骑马,他又归心似箭,一路疾驰回来。汗流浃背了简直,怎么会不臭。 叶三郎挠头笑笑,道了句“那我去了”,赶紧去了。 叶碎金回头道:“阿锦,你也去换洗。” 段锦和其他叶家子弟一样,练功的时候只穿个两裆,光着肩膀,露着手臂。他扯起襟口低头闻闻:“还好?” 叶碎金啐他:“都湿透了!” 啐完,她问:“衣服够换吗?回头我叫秋秋、苹儿她们多给你裁几件。” 段锦喜欢漂亮的衣袍。 他权势赫赫,身家丰厚,却没有妻子家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他天天穿新衣。 见天一身锦衣,骑着大宛宝马招摇过市。 就爱臭美。 可现在的段锦才只是她身边一个小厮而已,没有那么多的衣服给他换。 这几日练功勤,洗换勤,都不知道够不够他换的。 他不肯与她做姐弟,碍着身份,她纵想万般宠爱他也得收敛着。 若招小人妒,总归是麻烦的。 段锦抬眼道:“开春的时候不是才给我裁了好几身夏装?尽够了。” “我都长大了,主人还当我是小孩打扮我。”他笑。 眉眼弯弯,一口白牙。 身体瘦削有力,手臂上肌肉成型。 叶碎金怔住。 练功房为了防窥,窗子扁而高。阳光斜入,明暗切割。 叶碎金的面孔在光里,仿佛玉瓷雕铸的美人像。 段锦:“主人?” 叶碎金别过头去。 “对,我喜欢打扮你的……”她喃喃,“我竟忘了……” 叶家堡时代的小打小闹和后来的波涛诡谲、殚精竭虑比起来简直岁月静好。在她的记忆中被太多“大事”挤退到边角旮旯里落尘。 是的,她想起来了。 她喜欢打扮段锦。 段锦从小就生得好看,穿上漂亮的衣服更好看。 叶碎金从小玩刀玩剑,从未喜欢过玩娃娃,却喜欢玩段锦。 谁叫他可爱呢。 叶家堡的大小姐手面阔绰,不缺那点衣裳料子,从小就叫人给他裁剪好看的衣裳打扮起来给她赏玩。 “主人,你看我今天美不美?”堂堂的镇军大将军,入宫觐见她一回,还要显摆显摆新衣。 她笑他臭美。 ……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原来是她忘记了,他一直还记着。 “不过主人要是还想给我做新衣,我当然要。”段锦一边套上衫子,一边笑嘻嘻地说,“我全 要!不嫌多!” 叶碎金也笑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