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忽然打开一扇窗给他,让他的视野和心都不会再被叶家堡的高墙围住了。 他稍想象一下,就忍不住胸口起伏。 叶碎金喜欢看少年眼睛明亮、未来无限的模样。 她笑了,又正色说:“阿锦,你以后在我身边,会听到看到很多。” “头一样,你要用心学。我教你的东西,都要往心里去,光记住不行,还要会活学活用。” “再一个,要管住自己的嘴。我没有让你往外说的东西,一个字都不许往外说。对谁都不行,包括……” “赵景文。” 段锦本来正猛点头,听到最后的名字微微怔住。 叶碎金却已经低下头去:“记住就行。” 她翻了翻,找出了河南道、山南道、淮南道的舆图全铺开,边界连接起来看。 “我记得这边……”她的手指缓缓划过舆图,忽然“哈”一声,在某处狠狠地戳了戳,“我就记得!” “方城。原来是方城。”她摁住那地方,抬起眼问,“家里谁是宣化军出身的?”。 段锦想了想:“项将军?” “将军”实际是个花名。此人姓项名达,以前在宣化军中不过是个九品的仁勇校尉而已。 后来宣化军留守部炸营哗变了,他不愿落草,自己混了一阵子没什么出路,投靠了叶家堡。 因有一次酒后吹牛皮说“ 宣化军要还在,我好歹也得混个将军”,大家便给他取了个花名,叫他“项将军”。 叶碎金却忽然顿了顿。 段锦抬眼,不明白她怎么了。 叶碎金松开手,盯着方城两个字看了一会儿,问段锦:“若以后,叶家堡里出个能耐人,比我强,有人便不想听我的话,转去听那人的话了。你说,我该生气吗?” 段锦光是听着都生气了! “那怎地不该生气?”他恼道,“当然该生气啊。” 叶碎金却沉吟了一下:“其实也不一定,得看他是什么人。” “若是咱自家的人,我会生气。” 自家人,既包括叶四叔叶三郎这样的亲人,也包括如段锦这样的仆人。 若是族亲,有血脉相连,原该同脉连枝,上下一心才能壮大家族。 若是仆人,便有忠于主人的义务。 “但若是杨先生、项达他们,我该羞愧。”叶碎金道,“良禽择木而栖。他们若另寻东主,那是因为我不如人,是不是?” 她带着笑说的,但段锦依然很生气。 “主人怎么会不如人。邓州谁不知道主人。我倒不知道邓州还有什么人本事大过主人了?”他眉毛竖起来,“这人是谁,拉出来让我看看。” 少年生起气来,好像炸了毛似的,特别可爱。 叶碎金眼睛都笑弯了。 “没关系。”她欣慰地说,“哪怕世上的人都离我而去,阿锦还跟着我,我就不怕。” 段锦把胸膛一挺:“我不管别人,反正我一辈子跟着主人。 叶碎金说:“好,那你去叫项达,让他来见我。” 段锦正要去跑腿,叶碎金又唤住他:“做我弟弟那件事,好好再想想。” 段锦眉毛一挑:“不用想。我这辈子都是主人的小厮,我就爱给主人做小厮。” 说完,不待叶碎金再说,他就一溜烟跑了。 天晚了,叶碎金还没回正房。赵景文问了问,说她在书房,便过去想看看。 去那里,碰上了项达。 赵景文停下唤了声“项兄”。 项达功夫很好,且他以前是校尉,于兵事细务上经验颇丰,现在在叶家堡也是管理着家丁。 开玩笑,就唤一声“项将军”,熟稔的也有唤“项老七”的,赵景文从来都规规矩矩唤一声“项兄”。 他是赘婿,堡中颇有些人看不上他。但项达对他印象一直还好。 两人停下说了两句。赵景文问他怎地这么晚,与叶碎金谈什么。 项达回答:“也没什么,就是问问我从前宣化军的一些旧人。说的时间长了些。” 赵景文心中微动。 叶碎金如今的野心根本不隐瞒。堡中一些上了年纪的人还持保守态度,但年轻些的都被她鼓动得血都有点热。 赵景文是举双手双脚支持叶碎金的。 她莫非是想收服那些宣化军旧部。 他走到书房那里,阶下却有两个兵丁。什么时候书房有兵丁守卫了? 抬脚要上台阶,兵丁竟然拦他:“郎君稍待,容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