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
为何听他所言,巨大惊惧之余,她心底早该熄灭的一角又不止地栗然欲动。
她怎么可以、卑鄙地为他将因之赴死的爱,而觉有哪怕一丝的欢愉?
……“你是他必死之劫,他爱上你,然后在仙界界门之下为你所杀。”……
……“是他最后一缕神魂本源,你一刀刺下,他再无生机。”……
南蝉冰冷的话声如利刃,入骨锥心。
时琉面色一瞬煞白,她不知哪来的气力,竟是一把就将酆业推开——
灵力重击。
伴砰然一声,魔跌靠在床柱上。
屋内兀地一寂。
时琉慌忙坐起,魔微皱眉,似乎此刻才回神。他轻按灵力震荡的胸腹,没什么神情地偏了偏脸:“你都敢偷袭我了?”
人声音凉淡,却连一丝杀意都不。
时琉伸出去的手僵住,然后伴睫跌下,她面色白得不剩半点血色——
多可笑。他是帝阶,而她天门之下才不过化境而已。
劫境玉和南蝉所显所言一点都没有错,三界之中有她能杀他。
因为他有她毫不防备。
些无法被碎毁的仙骨所铸成的可以送他归灭的杀器,她需一件,就能轻易将他最后一丝神魂从这世上抹去。
“……”
时琉面色苍白,却渐渐覆上了冰似的。
她面无表情地从榻前起身。
“我与师兄神魂之契已结,我不随你去仙界,也不属于你。”少女慢慢侧过身,声音凉冰冰的。
榻上的魔僵了下。
一两息后,他却缓缓靠了回去,声音甚至有些懒散地,回眸:“你应该知,抹掉神魂之契,我来易如反掌。”
少女无动于衷:“你为何不做。”
“……”
房里一寂。
少女冷淡地垂下睫,遮住眸子,声音像漠然:“哦,因为你爱我。”
魔顿住,偏过脸:“?”
“你忘了你还过什么话吗,主人?”少女歪了歪头,轻声,“——爱是人性的最大弱点,崩山之雪,溃堤之穴。”
“……”
靠在榻上,接连三句被堵得哑口无言的魔冷冰冰地咬了咬牙。
他不知哪一个环节出的问题——面前的小蝼蚁像吃错了药,忽然就变得陌生且每一个反应都叫他无法把握。
魔气极反笑:“所以,我今夜这些,你我是亲手将反制的把柄递给你了?”
时琉睫轻颤。
但她一动未动:“是。”
魔轻眯起:“你要如何?”
“我刚刚想白了一件事。”时琉,“你今早定下的两日之期,不是杀我,而是之前强行连结两种乾坤造化之力,即便是你,也能支撑两日。”
时琉一顿,回头:“最晚夜,你还是要被登天梯带上仙界。”
“……”
魔唇畔的笑意淡了下去。
“我不跟你走,”时琉没有一丝情绪,把自己变得像块冰,“除非你杀了我,带尸身上去。”
房中骤然死寂。
短暂的数息,连窗外天地仿佛也跟死去了。
万籁俱寂。
几息后,魔睁开。
双依旧漆黑得没有一丝光亮的瞳子深晦地望时琉:“你认为我不舍得?”
时琉略作沉默。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罗酆石合心以后,酆业也不再是她可以按以前的魔的脾性揣测言行的了。
她不确定舍得还是不舍得,可能让他动手。
时琉还未想好。
“是,”魔低哑声笑了,“我不舍得。”
少女眸微颤,下意识仰头去他。
魔似乎还要什么,是某一息,他神色骤冷,侧过脸朝向门外——
神识结界下,竟然能找来一位不速之客。
“我或许不舍得杀你,”酆业冷声,转回来,“但你额心枚神魂之契,我留它不得。”
时琉不知为何酆业又突然提起了它。
魔冷哼了声,转向榻内:“晏秋白借它寻来了。”
“……?”
时琉一愣。
她在成婚前听时家女执事讲过神魂之契相关,知晓它是一种多数情况下有自身能够移除磨灭的契约符号,但仙阶之上的力量自不能同。而神魂之契本身作用不大,近似于一种能放在神魂内的信物,最多便是能帮侣两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