眯的,好像后山深涧里的狐狸:“当然。这件事还得这位新弟子自己同意才行。” “是。” 长老们心里撇嘴。 当然同意,谁会不同意? 别说新弟子了,就算是让他们这些做长老的,免了长老位置,腆着老脸去给那位数千年就号称“玄门一剑定天下”的小师叔祖当徒弟,那也是人人乐意的事情,都不说别的,单说宗门辈分,那得连跳多少…… 哎,等等。 辈分? 长老们忽然前后想起什么,表情跟吃了仙界的苦瓜似的,一个个复杂难言地扭向堂中显影里。 这么一个看起来最多十七八的小姑娘—— 辈分眼看着就成他们师奶奶了? 显影拉近。 —— 云梯境内。 时琉在这片浩荡的仙气洗礼中度过了一天一夜。 像是泡在了一片极舒适的温泉中,每一个毛孔都被温柔地抚慰着,受伤之处愈合,痛楚之处抚平,灵气运行过她的周身经脉,像是将她身体内的每一处瑕疵都修复,每一丝污痕都拔除。 日夜过后,犹如新生。 时琉重新睁开眼睛。 天地都是陌生的,白茫茫一片,仿佛有连绵的青山,藏在极远处的云雾之中。 时琉有些意外,但并不惊慌。 她迟疑了下,从地上站起,环顾四周。 时琉看到了一道非常熟悉的身影。 对方似乎察觉她醒来,也正侧身望来。 青年公子面上拂起一点清和的笑意,刚要开口:“你——” “晏秋白师兄?”时琉惊讶停住。 意外也掠上晏秋白的眉眼:“你认识我?” “?” 时琉愣了几息,才忽然恍过神—— 在幽冥南州的通天阁里,她是以时家时萝的模样出现在她面前。 而在魇魔梦境中,她又是梦里小时候的自己,自然与现在大不相同。 晏秋白对她如今的长相是没有印象——也绝不能有印象的。 心思只在转念之间,时琉犹豫了下,有些生涩地说谎:“嗯,我在,在凡界见过很多,晏秋白师兄你的……画像。” “画像?” 晏秋白眼神微微一晃,如春湖轻澜,但最后他也没说什么,淡淡笑着点头:“我是这次玄门天考的监管弟子,来带你进第三考的。” 时琉眼角微微睁圆:“你才是监管天考的弟子吗?” ——可酆业明明跟她说是那个脸方方的。 “是。” 晏秋白应声:“你在第二考中的登天梯里,到达了玄门有史以来的最高梯级,获得的仙气洗礼远远超乎寻常,对你的进境应当大有助益。” 时琉听完,眼睛都亮了些。她顾不上思考酆业为何骗她的问题了,连忙调动灵气游走周天,自查灵力境界。 —— 果真,仙气洗礼之后,如今她距离地境巅峰也不过一丝。 晏秋白看得出少女掩饰不住的喜悦,也不打断她,就静静等她。 然后就等到少女睁开眼,眼眸亮得像拿清泉山涧洗过的琉璃似的,笑盈盈朝他躬身:“谢谢师兄!” 晏秋白一怔,想起云梯境里那近乎惨烈的一幕,他又有些不忍。 “有这般机缘,全是你一人之功,与旁人无关,”晏秋白走近,犹豫了下,还是抬手很轻地拍了拍女孩的肩,“只是修仙一途,道阻且长,须得先学会保全自己,然后再去保护他人。” 时琉怔忪看了看落在肩上的手,又仰头,几息后她在晏秋白温和如秋水的眼神里回过神,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我知道了,谢谢师兄。” “那我便带你去第三考了?” “好。” 玄门第三考,名为[斩前尘]。 而这一考的核心考具,却是一面镜子。 一面看起来与凡界普通家户里都有的镜子一样的,普普通通,其貌不扬的镜子。它甚至连多余的花纹雕饰都没有,只是方正凌厉的棱,没有包边,随意地贴在墙上。 一定要说的话,这面镜子很大,占据了这个房间的大半面墙壁。 “第三考开始前,我会离开这个房间,”晏秋白安抚道,“这一考里,你心底最执念的东西会在镜子中化作实物,须杀之,方能过关。” 时琉微怔:“难怪叫斩前尘。” “准备好了?” “嗯。” “若力有不逮,也不必担心,”晏秋白离开前,还是开口了,“你在镜中无论受伤还是死亡,都不会影响现实——你可以理解为,这面镜子是你心底最深处的投影。” 时琉点头:“我会考过的,我一定要进入玄门。” “……” 晏秋白最终没再说什么,身影淡去。 整个房内慢慢暗了下来。 时琉轻吸了口气,微握紧手心。 她已经断了血缘执念,不忧有患,即便是真将时鼎天的幻象投在此处,她也不会犹豫地落剑。 嗯……前提是里面的时鼎天不是现实中的化境巅峰…… 想到这个可能,时琉顿时小脸一白。 ——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