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糅合在一起。 但时琉还是觉着亲近。 她尚未修什么功法,自然也不懂成套的修行道理,她只是照着那日酆业勾着一丝淡淡灵气在她体内灵脉间随意运转的路子,引导着那些灵气在身体里跑着,无形的窍隘便被打开,更多的灵气倾注下来。 时琉不自觉阖上眼睛,所以并未注意—— 他们下方的云形“山谷”里,原本密密麻麻的人头只第一息就少去四分之三,第二息又减一半。 五息过后,峡谷中十不存一。 剩下的人并不能“看”到七彩霞光的存在,他们只是觉着身周暖烘烘的,十分轻盈舒适,人人都不自觉露出笑意。 有些灵感天赋稍好的,也忍不住舒服地闭上眼去。 ——“觅仙缘”,考的便是这些人对天地灵气的感知能力,或者说是天地灵气对这些人的亲近程度。 那些分毫不能感知或者知之甚微的,全部被排拒出去。 而这一点与修为境界无关,只看灵感与天赋。 说到这个,自然没有什么体质能比得过九窍琉璃心…… 酆业落眸,然后皱了眉。 跪坐在身前云朵上的少女不知何时已经改作盘膝,他同样能辨清本质的驳杂七色的灵气,此刻正源源不断涌入少女的身体,庞大的灵力环绕在她身周,几乎变成一个漩涡似的东西。 甚至有更远处的灵力也开始被牵扯着灌向这里。 大约是灵力过负的作用,少女原本细白的脸颊都开始透出艳粉,红唇也嫣然欲滴。 酆业眉峰轻褶,屈膝蹲下。 他定眸在时琉身上查察了两息,不由气笑了,屈指在少女额头上用力叩了下。 “…哎呀。” 被从灵气沐身的舒适里强行召回,时琉往后一跌,差点让酆业叩倒回去。 像积满了湿潮雾气的眼睛睖着酆业:“你打断我干什么。” 酆业半蹲着身,刚对她作孽的手还懒洋洋搭在屈起的膝袍上,闻言他冷淡地一挑眉,嘲弄就从薄唇间逸出来。 “什么都敢吃?你还真是不挑食。” 时琉迟疑,四下打量:“这些灵气不好吗?”她望见下面云朵山谷里的人,“可是他们也在吸入。” “他们泡在这里一个时辰,能有你一个呼吸进入身体的灵气多吗?”酆业冷嘲,“而且他们死他们的,关我什么事。” 时琉一吓:“吸取这些灵气,会死吗?” “现在不会。但你吸纳的每一丝灵气里的每一丝杂质都会藏在你身体的角落里,等到将来破造化境、飞升仙界,你就会看到它们垒起的天堑有多高,然后你越不过,一道雷滚下来,你身死道消,魂飞魄散。” 酆业说得轻慢,漫不经心。 时琉听得脸颊微白。 被雷劈死…… 一定很疼。 时琉小心停下:“那要怎么修炼呀?” “玄门山内应当有许多灵气纯粹之地,以你对灵力感知吸纳的天赋,何必急于一时?过了这关就可以了。” 时琉点点头,又想起什么:“那我方才吸进去的那些,不要紧吧?” “…还好。” 酆业说完,却一直皱着眉看她。 时琉对灵力的感知是依靠天赋,而他曾执掌过三界造化,可以说灵气运行于天地的规则都曾由他制定,他对这些东西的敏感自然远在时琉之上。 ——所以只有他看得到,少女身体里那丝无伤大雅的灵力杂质,就那样十分碍眼地存在着。 类似于平整光滑的雪面上,拓下了一块印痕。 还是污脏的印痕。 相比她日后会展开的万里雪原,这一小块印痕实在没什么关系。 但酆业就是看着极为不虞——哪怕它是天道给她留下的印痕。 酆业眼神幽了幽。 时琉就在此时从下面的云层收回视线:“其他人看起来好像在幻梦中。” “灵感天赋越高,经历灵气沐身就越舒适,自然如同美梦。” 时琉蹙眉:“那岂不是越沉浸,吸入的杂质就越多,危害就越大?” “我的说法只对你而言,他们,”酆业挪开眼,冷漠瞥过那一张张于他无谓的陌生面孔,“凡界千年未必有一人能摸得到天门。绝大多数所谓天才,也不过是勉强能够晋入化境巅峰,天门壁垒于他们遥遥无期。既然至死不得望,何必忧虑。” 时琉莫名听得有些心情沉重,就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不经意里,她转回眸子,又对上酆业微皱着眉盯她的眼神。 那个眼神莫名晦涩古怪,又危险得很。 时琉有点不安。 少女低头,不确定地看了看自己:“怎么了?” “没事。” 魔皱着眉说的。 时琉抿了抿唇,还是没追问,视线往旁边轻转了下,她想起什么:“他们都像在睡梦里一样,只有我们两个这样清醒,玄门负责监管天考的仙师会不会察觉?” “不会。”酆业冷淡,“我说过了,玄门之内,除了蔺清河,于我都是蝼蚁。” 魔停顿了下,“不许再质疑我。” “…是,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