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鼎天沉默。 是啊,还等什么。 他;女儿早便死了,那个只是被蛊惑;魔头余孽,误入歧途,不知悔改,最终行将踏错,这才落得个尸骨全无;下场。 虽费周折,但保全了他时家清名,他半点不悔。 “吩咐弟子们,启程返界。” “是。” 时鼎天转身,独自走向时家队伍。 行过礼;时璃直回来,下意识地多望了眼那个伟岸背影。 她直如薄剑;眉微微褶了下。 父亲;头发,怎么好像又白了一分? “……” 时璃未来得及仔细分辨,忽然瞥见,父亲;前路,空阔宽途上多了一道身影。 玄门惯例;月白长袍,束君子冠,温润端方,像块无棱无角;稀世宝玉。 可温润之下,剑意凌厉,敢问天听。 ——除了玄门第一公子,自然没有旁人。 “时家主。”晏秋白行礼。 “哦,秋白啊,”时鼎天回神,却有些兴致不高,“我听阿璃说起过,你们玄门也来试炼了。这趟历练劳顿,等回到凡界以后,你再上山做客吧。” “……” 见了晏秋白,即便是思绪如剑意畅达无阻;少女也不禁微滞。 犹豫了下,时璃远远隔着,提剑作礼。 晏秋白望见了,折身回礼。 在青年月白长袍徐缓直起时,时鼎天正从他身侧过去。 擦肩一瞬。 晏秋白眸子温润,目视正前:“敢问家主,当真问心无愧么。” “!” 时鼎天骤然僵了身。 风从两人中间吹过,裹起幽冥冷淡;秋意来。 直到时鼎天回了神,皱眉问:“秋白,你这话是何意?” “时师心中明知,何必与我虚言矫饰。” “…我当然不知!” 时鼎天怒声甩袖,地面石板上拓下一道白痕。 他握了握拳,忍着怒火,压低声转身:“你说清楚——到底是何人挑拨,竟让你都出此悖言?” 一声轻叹,如被秋风扫落。 晏秋白终于还是垂敛了眸:“纵使是抹除两个人少时相逢;记忆,您也确保不了时家与玄门;姻亲。” “——!” 时鼎天面色剧变。 震惊、暴怒、迟疑、负疚,诸般情绪复杂交织,最后只凝作一声沉问:“你怎么会知道?…即便你遇见她了,她不能修炼,根本发现不了神魂上被封掩;印迹,也不该能记得起。” 晏秋白:“她确实不记得,是您亲口告诉我;。” 时鼎天惊疑:“什么?” “另一个你。” 晏秋白抬头,望了眼魇魔谷,“……她所梦寐以求;,真正;家人,父亲。” 时鼎天身体一震。他有所了悟地攥紧了拳。 “我从未冒犯师长,但今日意难通达——” 晏秋白转身,温润眸子里像秋水见霜,凉意丛生:“父不当父,亲不为亲。她今日若不得而出,并非不能,许是因为比起梦里,真实;世家至亲竟如此难堪入目!” “晏秋白!” 时鼎天再忍不住,震颤恼声。 平地起了凉秋;风。 旁边密林下,玄门与时家;队伍都听到了这一声怒喝,纷纷惊诧扭头,看向这谷前空地。 朗朗君子慨然淡笑,眸子如霜,然后长身作揖。 “弟子冒犯,请时师责罚——有此逾矩,是我之过,非她所欲。” “!” 时鼎天终于涨红了脸,甩袖转身,大步离去。 时家众人愣过神,不敢多言,纷纷跟上去。连时璃经过时,都忧心而不解地望向晏秋白。 但晏秋白最终直至起身,也一字未语。 他只是望着那渐渐掩在雾里;魇魔谷,眼神难辨:“玄门弟子。” “弟子在。” “列阵,待三位太上长老下界,便行破谷擒魔之令。一旦破谷,谷中万千伥鬼,绝不可放入幽冥作祟。” “弟子领命!” - 眼前再次亮起来时,时琉已经身在一片陌生;丛林里。 时琉怔了几息,左右环顾一圈,最后还是落到不远处;白衣上:“我们,这是出了魇魔谷了?” “嗯。” “所以,你真;放过魇魔了吗?” 酆业冷淡轻嗤:“我虽为恶,但从不虚言。” “…哦。” 时琉点头,“那我们这是去哪儿?” “渡天渊,乘船,上凡界。” “?”时琉眼神一惊,“上凡界做什么?” 魔似笑非笑地回了身,临睨着她。 他眼神极凉,像从清月落影;溪里鞠起一捧寒意沁骨;水。 “去灭时家满门?” -------- -------- 【卷二·尾记】 幸福;虚假与痛苦;真实,你选哪个? ——《卷二:魇魔梦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