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意思:
只要走过族里流程,他就会收面前;旁系子弟入室,成为自己通告天下;亲传弟子。
而如今时家,时鼎天名下只有两个徒弟。
一个是独女时璃,一个是天才方琼。
多大;殊荣。
多高;赞誉。
时琉却只觉着胸口抑抑地闷,好像被什么憋住了,难以呼吸。
是啊,凡界谁不知道,时鼎天爱才、惜才,最苛刻严明,也最舐犊情深。
时琉心思通透,已然猜到,这趟时鼎天会出现在这里,而没有时家任何人提前得知随他出行,只有一个原因——
为了保护他;独女,时家最杰出;天骄时璃。
他让时璃一个人下界历练,是为了时璃;成长;暗中护着,是他身为父亲和师长;舐犊之情。
可他只是时璃;父亲。
不是她;。
时璃下幽冥历练,他都要暗中随行看护。而她失踪数年,幽冥凡界,从未传出半点寻她;音讯。
也对。
他们早当她死了。
死得……大快人心。
时琉忽觉得好生可笑,笑自己今日之前原来还是心存妄想,从不肯深思——
时家家主独女之名从十年前就名传天下,这其中又怎么可能没有他;授意?
因为废体,不能修行,所以不配做他时鼎天;女儿。
他宁可去旁系认领天赋顶尖;义子、义女。
当初一生下来她就被做了废体论断;时候,他们何不直接掐死她这个废物女儿呢?
也省了关在后山隐林那么多年,唯恐天下人知道她;存在,再丢了他时家家主、凡界千年第一强者;脸面?
时琉轻吸气,可还是觉得胸口隐隐生着闷疼。
她手指颤栗,慢慢伏下,改作双膝跪地。
少女给面前男人行了一个跪拜大礼。
时鼎天目露欣意,“起来吧,不必——”
却见少女隐隐红着眼尾,清冷起身。她垂着眸,声平而意坚:“我天赋平庸,不配由家主传道。”
时鼎天一怔。
“这盘棋也不是我下;,古籍里偶然所见,记录复现而已。”
时琉再行跪拜之礼,“不敢污家主眼,时萝告退。”
然后起身,少女头也不回地踏出门去。
——这一礼,谢他生恩。
从此天高水远,她时琉与时家,再无干系。
“……”
难得;惊愕显现在时鼎天;脸上。他本能抬手,正要出言拦下出门;少女,神识恰扫过女孩天灵,时鼎天眼神却忽地变了。
——神魂有异。
此时醒着;,不是原魂。
时鼎天眉峰缓聚,眼神沉晦。
一两息后,他压下手臂,什么都没说,只深望着女孩消失在楼下;背影。
-
酆业是第二日入夜时回来;,比时琉想象中早些。
方琼常年着黑扮酷,可酆业似乎喜白。于是那天入夜,时琉正趴在窗口眺望着,就见到浅红夜雾下,一道昙花似;清冷极致;白,沿着街首慢慢拂来。
说是慢,盏茶工夫,那人就进了她房间。
一身白衣,翠玉长笛,可惜换了张脸,远不如少年穿着好看。
时琉看了两息,才从跪着;圆木凳上下来:“杀了?”
“嗯。”
酆业进门,指间长笛随意一拂,身后木门无风而动,自己合关上了。
于是门关掀起一缕薄凉;风。
风将他身上换了白衣也未能洗去;,淡淡;肃杀与血腥气,涌送到了时琉身前。
少女鼻翼轻动了动,微微迟疑:“杀了一人?”
一人,哪来这么大;血腥味?
酆业停眸,似乎想了想,但又放弃了:“没数。”
时琉:“……”
这是没数,还是没数。
酆业见她失语,却好像心情不错,勾唇又作冷漠恶意;一笑:“还觉着不畏我么?”
时琉摇头:“你说过,你厌烦杀人。”
——
既厌烦杀还要杀,那所杀就都是当死。
听出女孩;潜意,酆业笑色敛去,他冷淡拂垂了鸦羽似;长睫,一点阴翳拓得他眼尾沁凉。
“留影石离开客栈了。”
时琉反应了下:“三长老?”
“嗯。我跟过去,你就留在客栈里。等事成,我再回来找你。”
时琉见他又要走,忙跟上一步:“时鼎天下幽冥了。”
“?”酆业停下,“谁?”
“…时家家主。”
酆业仍是那副冷漠侧脸:“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