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馨之收回视线,扶住车边
站在阶下的谢慎礼探手过来:“车身靠得近了些,车凳放不下,我扶你——”
顾馨之提裙跳下车。
谢慎礼默默收回手。
顾馨之放下裙摆,抬头看他:“你刚才说什么?”
谢慎礼无奈:“无事……走吧。”率先走入旁边的小门。
顾馨之随即跟上,一边四处打量,一边嫌弃:“又说请我喝茶,弯弯绕绕这么远,我还不如回庄子呢。”
谢慎礼语气温和:“你回庄子要大半个时辰,到这里不过半盏茶,自然是这边近些。”
顾馨之为之侧目:“你平日里脾气都这么好的吗?”
谢慎礼一顿,慢吞吞道:“还算不错。”
后头的苍梧无语。主子这也太厚脸皮了吧?他算脾气好?!
顾馨之自然不知道旁人如何评价。她来到这里这么久,确实没怎么见谢慎礼发火,唯一有点生气那回,还是自己先撩的火。
故而,她跟着点头:“我觉得也是。”
苍梧脸都木了。
几人穿过小园子,来到一栋雅致楼房前。
有人迎了上来:“谢大人。”脑袋低垂着,压根不敢看其身后的姑娘。
谢慎礼微微颔首:“雅竹轩有客吗?”
“没有没有,给您留着呢。”那人躬着身在前头领路。
踏上回廊,在楼侧登阶而上,穿过廊道,越过数间挂着牌子的房门,来到谢慎礼口中的“雅竹轩”前。
那人打开门,恭请几人入内上座。
等顾馨之做好,谢慎礼才吩咐那人:“劳你上份好茶,再来几份点心——”顿住,回头问,“你用过午膳了吗?”
顾馨之毫不客气:“用过了,不过点心还是吃得下的。”
谢慎礼莞尔,继续吩咐那人:“多上几份点心。”
“是。”那人见谢慎礼没再吩咐,躬身退了出去,临了还不忘帮他们把门掩上。
顾馨之好奇打量左右。
屋里布置简单,墙上挂了几幅竹枝图,墙角摆了两盆矮竹,家具陈设浅竹色,连桌上壶盏都描了竹叶图,雅致非常。
屋里开了一窗,隐约能听见外头的喧嚣。
顾馨之好奇起身去看。窗外是小片竹林,竹林过去,隔着高高的院墙,才是热闹的街道。
“啧。”顾馨之转回来,“这是取大隐隐于市的味道?”
谢慎礼哑然:“图个清净罢了……你不喜欢?”
顾馨之回到座位:“那倒不是。这样确实安静点……也方便说话?”当然,说什么话,懂的都懂。
谢慎礼:“你我还未成亲,总不能老把你接回府中,这里闲杂人等少,带你来此,较为合适。平日你若是有事,也可以来这里喝茶议事。”
顾馨之好奇:“你经常来?”
谢慎礼:“偶尔来之。”他仿佛解释,“晏书喜欢在此宴客,这间雅竹轩是他常定的厢房。”
噢,读书人的风雅爱好?顾馨之懂了:“我还以为这里也是你的产业。”
谢慎礼顿了顿,道:“我的产业不少,却大都是走南闯北的行当,赚不了几个银子。”
顾馨之信他个鬼,斜他一眼:“几个银子是几个?”
谢慎礼唇角微勾:“顾姑娘现在便想将家业接过去管起来了?”
顾馨之:“……”
正要啐他一脸,外头有人敲门送茶水点心了。
顾馨之只能瞪他。
后者毫无所觉,甚至挥退苍梧跟香芹,自己提壶给她倒茶。
不是第一回了。顾馨之且当他是绅士风度,淡定地接过茶,道了声谢后就问:“又要让我品品?”
谢慎礼哑然,识趣道:“茶水就是用于解渴,品,不过是锦上添花。”
顾馨之点头:“孺子可教也。”
上点心的小二差点把盘子摔了,谢慎礼宽袖微晃,稳稳托住盘子,将其搁到桌上。
小二脸都白了,便要跪下。
谢慎礼摆手:“这里不用伺候了,出去吧。”
这便是不计较的意思。
小二千谢万谢地出去了。
顾馨之以手托腮,看着他连番举措,赞道:“谢大人身为当朝太傅,竟是半点没有那等高高在上的臭毛病,不错不错。”
谢慎礼正给自己斟茶,闻言掀眸看她一眼,放下壶,嘴角微勾:“顾姑娘满意便好。”
顾馨之:“……”可恶,这束手束脚、没法杠下去的感觉,真难受。
谢慎礼却换了个话题:“布料都到位了,你那布坊何时开张?”
提起布,顾馨之终于想起某个问题。她敲敲桌子:“差点被你扯开话题,说好了过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的呢?”
这语气,就跟质问差不离了吧……边上的苍梧抹了把汗,紧张兮兮地看向谢慎礼。
后者却仿佛心情很好,甚至还挽袖给顾馨之夹了块点心,才慢条斯理道:“不是什么大事,说不说也无妨。”
“大不大我说了算。”顾馨之嗤笑,“你那铺子里的管事哪个没经过大风大浪的?今天看到我跟撞了鬼似的,这事是不是跟我有关——”她震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