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柳澈深番外(1 / 1)

山间的雾气层层叠叠,初春的细雨微凉,雨丝渗透进空气里,飘散而下,朦朦胧胧如湖面升起的雾气。 21

柳澈深回了自己院子,整理闭关的包袱。

他打开柜子,拿了书籍和清心咒,可转眼又放下了。

手不受控制地伸向了一旁放着的衣衫,翻开新的衣衫,拿出底下藏着的两件衣衫和丝帕,放进了包袱里。

旁的,也再没有需要带的。

柳澈深理好包袱,迈出门,外面的雨越发大。

他撑着油纸伞,一路往山上走去。

到了院子门口,他将伞收起,伞面上弥漫的雾珠,晶莹剔透,串联而下滴滴落在干燥的地面。

他将食盒放着一旁,进了屋里。

她又不知去哪里了。

书桌前还摆着笔墨,纸上的墨水没有干透。

窗户忽然被风吹开,那一张薄薄的纸,当即随风吹落在地。

柳澈深上前捡起那张纸,无意瞥见了上面的字。

‘恒谦,晚间回来看望你师妹一趟,她身子不舒服,需得你来哄她。’

他知道,不是师妹需要子谦,是师父想见他了……

子谦离开几日,师父就挂念在心,他离开几年,她从来不曾说过让自己回来。

柳澈深视线落在这张纸上,许久才收了回来,将纸原封不动地放回原位,拿镇纸石压着。

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屋里传来脚步声,柳澈深只能一跃而上,坐在了外头的房梁上。

他下意识地避开,他害怕控制不住自己现下的情绪,让她发现了端倪。

才刚刚上去,就看见那抹白色身影。

她抱着一只仙鸽出来,走到桌前,将那字条绑在了仙鸽的腿上,可却没有马上放飞仙鸽。

而是站在窗旁若有所思,似乎在犹豫什么,下不了决定。

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他知道,必是和子谦有关。

她或许怕这样叫他回来太过直白罢?

柳澈深自嘲一笑,看着她,心里不甘。

可再不甘又怎么样,她眼里也不会有他……

他这般想着,她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存在,转头看来。

他第一次不想躲,也难得任性地没有避开。

他想,她要是看见自己,会不会很惊讶,会不会短暂地将视线落在他身上?

可惜她没看见,只看了一眼趴在门口睡觉的坯畴,就收回了视线。

他有些失望,可又庆幸她没看见,否则只怕一眼就会知晓他的不堪心思。

细雨渐下渐停,雾气随着春风飘过。

她站了多久,他就看了她多久。

吹过她衣袖的风,轻轻拂过他垂在廊下的衣摆,像是有了触碰,如果每日都能这样也好。

可惜这是最后一日了。

他守了她半夜,屋里一片安静,只有她细微的呼吸声传来。

风吹开了窗,有些凉意。

柳澈深顿了一下,下去轻轻推开房门,进了屋里,帮她关上了窗。

本打算出去,可回转的脚步却不受控制走近床旁。

皎白的月光笼罩下来,屋里很清晰,她不爱灭灯睡,朦胧的光轻轻笼在她面上,显出平日里不常见的稚嫩乖巧。

她很爱睡觉,睡着的时候都没了防备。

柳澈深看了她许久,俯身靠近她,想要吻上她的唇,却又克制地停住了。

他往上移去,连额间都没碰,像虔诚的信徒,不敢触碰她的肌肤,唯恐她不欢喜,因他不是子谦。

他压抑几许,轻轻亲吻了她发间,轻如羽毛落下,没有一点重量。

良久,才低声开口,“师父,弟子爱你。”

他声音轻得像是在低语,只有他自己听得见,连窗外的风声都比他的声音大上许多。

拈花睡梦之中似乎听见了,含糊不清的应他,“什么?”

柳澈深看了她许久,轻轻“嗯?”了一声,却没有再开口说刚头的话。

拈花在睡梦中似乎好奇得不行,模模糊糊的嘀咕,“什么呀?”

柳澈深看着她,眉眼弯起,温柔应了一声。

拈花似乎有些被气到,在梦里又急又嘀咕,小眉头皱得很紧。

柳澈深看得仔细,伸手轻轻点向她的眉间,帮她抚平了那上面的痕迹,却依旧不敢开口。

他想起鸳鸳白日问的话。

“师兄,你不怕师父收很多徒弟吗?”

“师兄,你有倾慕的人吗?”

他回答的是,不怕,没有。

可其实是反的。

他怕,他有。

他怕她收很多徒弟,怕她再也看不见自己的存在。

他倾慕于她,怕她知道,又怕她永远不知道……

明日他便要走了,心魔剔除又岂是这般容易,或许这辈子他都见不到师父了,也不知道她会不会记得自己?

记得她有一个弟子,默默爱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