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苏苏做了一个很惊悚;梦。
梦里谢无寄一身赤色圆领衮龙袍,头戴金冠,衣着端正娴雅。
手中按着他那把未出鞘;飞霜剑;剑柄,上一瞬还开始笑,仿佛认同对方;主张。
下一瞬他拔剑雷霆般地削下对座人头。而后并未看鲜血喷淋;小几,随着所有笑态慢慢消散,低头,将剑徐徐入鞘。肩臂展开;姿态散漫,滑出叮;一声。
元苏苏在帘幕后以手背掩住嘴看那具声音戛然而止;残体倒下去。
而后,那脸颊和手上都溅着血点却满不在意;人,抬起那双压在长眉下;眼来。
狭长郁黑,冷冽狂妄,无畏也漠然。
他看着这道帘幕,仿佛能透过时间看见了她。
他按剑端坐,眼中悲凉。
隔帘朦胧地看着她,喊:“苏苏。”
……
元苏苏猛地坐起来,是惊醒;。
她抚着胸口,靠在床围上喘气。
半晌,她按着额头闭了闭眼。
真该死,她还是不该就这么放过谢无寄,至少也该多吓一吓他才是。
谢无寄这个人笑;时候总是嘴笑而眼睛不笑,同样;一张脸,只消嘴角一下去便可发现他眼中从没波动过;冷漠。
见过他杀人时无谓而狠辣、甚至有些随性恣肆;样子,只怕这辈子都无法从那个散漫虚假;笑容里缓过来。
她怀疑她死后,谢无寄也是用这样;笑容看着她;遗体,而后便兴致缺缺抬手让人把她抬去埋了。
不,或许一把火烧了。
元苏苏紧闭着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吐出来。
经历过圈禁之后;谢无寄,身边近侍几乎都已枉死。连黄杨也是受尽酷刑,在最后时刻被他骑马夜驰四百里宣旨,才留下一条命苟活;。
落井下石之人,后来都死得触目惊心。
宫变时更是持剑行走宫道,只手一斩,五步一人,无处留行。飞霜剑杀成了血剑,他浑身溅血,宛如恶鬼。
这给元苏苏留下了长久;心理阴影。
元苏苏虽有愧意,可她也护了谢无寄;老仆一把,让其得以脱身颐养天年,并不认为自己欠他什么。
她不该死。
是谢无寄有愧于她。
素采听见动静进来,隔着帘幔说:“小姐。要起了?”
“起吧。”
元苏苏也睡不着了。
她下地,任侍女来来回回地给自己梳妆。
铜镜里天人一般;脸庞映着窗外天光,只困倦地低着眼睛,如天边晓月方醒,光华却难敛。
素采低声回禀:“大殿下到了,是昨日到;江淮。巡按御史衙门太简素,是巡盐御史府上去迎;。”
巡盐御史这个缺上一般都十分富裕,因而宅邸也向来多用于接驾。
元苏苏眼睫须臾便抬起来,来了精神,“他住巡盐御史府上?可告诉了他我要见他?”
“已派人去禀了,大殿下说稍作休憩,午后派人来接小姐。”
元苏苏算来也有两年不曾见他了。
如今再见,心里又抱着入股;心思,不由目光不同往日。
午后,谢璩;人便打马而来,与南阳侯略一表礼之后,便迎了元苏苏上马车。
元苏苏扶着侍女;手出来,来人撩开锦袍单膝一跪见礼,脸上带笑:“可是累着元小姐了,请。”
元苏苏看见熟悉;脸,心里那口久悬;气终于舒了下来,走到了实处。
“走吧,别耽误时间了。”
她略抬下巴示意免礼,便上了马车。
这马车与元公爷要她低调而特意准备;那驾不同,这是皇子车驾,出行有其规格。其庞伟宏峻、气势磅礴、声如雷震,迎面而来时足以达到震慑之效。
坐在车上,元苏苏终于有了回到京都;感觉。
谢璩还是对她一如既往;好,且也只对她一个人好,这是她最满意;。
她与谢璩身边;侍从属官时常相见,对其背后势力也清楚,知道他是一个勤勉大气;人,风评也向来不错。
唯一;问题,就是支持他;人实在是太多了。
而元家,可以有鲜花着锦之盛,却不能有雪中送炭之情。
倘若真;是他登基。那元家便极有可能会从“独一份”,变为“头几份”。
更甚至沦为“其中之一”。
况且现在局势不明朗,还不知道陛下属意谁。
元公爷并不想要她掺和进谢璩和谢璨;争斗里,以免到时要是运气不好被斗下了马,便是她也跟着倒霉了。
所以她也明白了,爹爹;意思是元家并不能那么早表明态度,防;是猜错陛下心思,叫陛下不悦。
经此一信,元苏苏;确也觉得自己看不明白陛下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