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宁看着眼前的昭妃,只觉得有点陌生,不管是赫舍里皇后也好,还是荣常在也好,都对她说,昭妃这个人有什么想什么都是表现在脸上的。
可如今的昭妃……这是一石二鸟,完全没有给她留任何反击的余地。
心中的波涛骇浪,可她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只道:“哦,昭妃娘娘不说,嫔妾还真是没想到这里来,嫔妾想,娘娘今日过来,不是单单与嫔妾说这些的吧?”
高手过招,从来讲究的都是脸不红心不跳。
偏偏昭妃根本就不是什么高手,方才来之前,这些话都是董常在教她的,可宜宁这神情似乎有些不大对劲,这些,董常在可没和她说过。
昭妃不免有些担心,强撑道:“本宫过来一趟自然不止和你说这些的,本宫知道,你进了紫禁城,想着自己是皇后娘娘的人,觉得在紫禁城之中就能有恃无恐,安安稳稳度过下半生。”
“本宫告诉你,你想错了,紫禁城是什么地方?你以为自己无欲无求,就能安稳度日了?你瞧瞧荣常在,瞧瞧已经死了的慧妃……有几个落得了好下场?”
“你以为自己能够明哲保身,安然无恙?本宫可明明白白告诉你,做梦!”
“紫禁城是什么地方?你脚下站着的每一片砖、脚下踩的每一片土,都沾着人的血,这里,多的是人害人、人吃人、人杀人!”
“你啊,才进宫不久有如此天真的想法,本宫不笑话你!”
说着,她更是拨弄着手中的茶盅盖,拨的清脆作响,更是悠悠道:“你也莫要以为如今你傍上了皇后娘娘就能安枕无忧,皇后娘娘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也知道。”
“首辅大臣索相教养出来的孙女儿,最是贤淑不过,也最是公正不过,若你真的出了什么事儿,帮衬你之前也会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就算是她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赫舍里氏一族想啊!”
“你以为别人对你是真心,实际上别人不过把你当成棋子,要不然怎么会一个月之前急匆匆把你弄进宫来?”
宜宁其实也想过这个问题的,她想的很明白,她并不怪赫舍里皇后,赫舍里皇后对她已经算不错了。
但是昭妃话中的意思,她可是听懂了,“若是嫔妾没有想错的话,昭妃娘娘您这话的意思无非是嫔妾该择良木而栖,对嫔妾而言,娘娘您于嫔妾而言才是那根良木是吗?”
这……宜宁怎么抢了自己的话?
昭妃也不藏着掖着,点点头:“对,本宫就是这个意思,论家世,论容貌,论德行,本宫哪一点比她赫舍里氏差?当年她不过是运气不好罢了……紫禁城后宫之中一向都是笑到最后的那个人才是赢家,这才什么时候啊,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宜宁看她这般胜券在握的样子,只想到了一个词——狂妄自大。
没错,昭妃的确是有狂妄的资本,只是这后位上已经坐了他人,昭妃这又是在想些什么,“昭妃娘娘您的好意,嫔妾心领了,只是嫔妾向来没什么抱负,只想着在后宫之中残余此生就够了。”
“至于以后,以后的事,谁又能说的准了?”
说着,她更是笑看着昭妃,缓缓道:“后宫之中想要投奔昭妃娘娘您的人想必不少,还请昭妃娘娘您另选他人,嫔妾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昭妃不喜欢她,她是看的出来的,哪怕是这个时候,昭妃在同她示好,眼里也是满满的不耐烦。
她心里很清楚。
昭妃一愣,没想到宜宁敢这般说,明明自己是给了她一个下马威的……
昭妃也有昭妃的打算,当初她的义父鳌拜被生擒之后,她的阿玛遏必隆也受到了牵连,这些年,玄烨有心抬举纳兰一族和赫舍里氏一族,若是她再无动作,只怕过不了几年,钮祜禄氏一族在朝堂之中更是没有话语权了。
她想的很简单,只觉得赫舍里皇后的叔父若索额图资质一般,能在朝堂上呼风唤雨,靠的就是赫舍里皇后,若是自己能够取而代之,钮祜禄氏一族权势定更胜从前。
想及此,她更是坚定道:“是吗?宜常在拒绝的就这般干脆利落,当真叫本宫刮目相看啊!”
“只是,你就算不替自己想一想,也得替你远在盛京的阿玛想一想才是,还有你那同族的妹妹,要是本宫记得没错,如今她染上了时疫,正在养病,若这个时候有个三长两短,只怕就小命不保了!”
“还有你额娘,本宫听人说起过,自你进宫后,郭络罗夫人担心你,身子骨也不如从前了……这些,你想过没有?紫禁城里头从来不是你一个人平安就万事大吉,紫禁城里头,讲究的是牵一发动全身啊!“
宜宁看着她那张面带讥诮的脸,气的浑身直发抖,她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般无耻的,居然拿她的家人威胁她?
她的脾气一下子上来了,顿时也顾不上什么,“昭妃娘娘这样做,怕是有点不妥吧?就算是嫔妾真的暂时和您站在一头,谁也不敢保证自己没个落魄的时候,难道昭妃娘娘就不怕等着嫔妾风光了之后,对娘娘您落井下石”
换成一般人,谁能咽的下这口气?
昭妃显然是没想这么多,也没想这么长远的,愣了一愣,才道:“这些就不劳宜常在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