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迷迭散这事儿,来来回回是折腾了一个多时辰。
宜宁本来挺困的,这么一折腾躺在床上是半点睡意都没有,她身侧的玄烨也是这般。
玄烨见她沉默不语,在锦被之下轻轻握住她的手道:“没事的,你不必担心,当初鄂太妃在世的时候病的厉害,孙院判一样治好了她的病,方才孙院判说了,你这毒中的不深,细细调养几个月,就能痊愈。”
宜宁向来畏寒,如今只觉得他的掌心温热,犹豫片刻才开口:“嫔妾并不担心自己的身子如何,只是在想,到底是谁在害嫔妾,之前皇上不过多与嫔妾说了几句话,就惹人嫉恨,以后只怕……”
玄烨将她搂在怀里,轻声道:“不会有以后的,朕会把这件事查清楚,会给你一个交代。”
他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这些事,更何况,宜宁是一个被保护的很好的小姑娘,从不与人交恶,没想到却有人下次毒手。
紫禁城后宫之中,已经乱了。
他从小在深宫中长大,亲眼见过他的皇阿玛独宠鄂太妃,他的额娘日日垂泪,小的时候见得多了,等着他广纳后宫时就想着不要重蹈覆辙,对后宫中的女子尽量一碗水端平,没想到还是出了这样的事。
“嫔妾相信皇上。”有了玄烨这句话,宜宁只觉得心里踏实了不少。
玄烨抚着她的肩,道:“时候不早了,早些睡吧!”
宜宁实在是太困了,没过多久就睡着了,孙院判说的没错,到了下半夜的时候,她便觉得身上奇痒无比,忍不住想去抓那红疹。
玄烨睡得并不踏实,她一动就醒了,见她此症状,知道她是中了迷迭散无疑,抓住她的手,制止了她,“不能抓,中了迷迭散之后你越抓越痒,当心身上留了疤。”
可宜宁只觉得身上犹如万千只蚂蚁在爬似的,怎么也忍不住。
玄烨没办法,只能再叫了孙院判进来,孙院判早有准备,给宜宁开了汤药,说是汤药服下去之后病症能有所缓解,这汤药中更是加了安神的药材,要不然只怕宜宁是一宿都睡不着。
宜宁喝了药果然觉得好了不少,只是迷迷糊糊之中还是觉得身上有些痒,忍不住呢喃道:“痒,好痒,额娘,我好痒啊……”
还记得她刚来清朝的时候,身上除出了痘,也是痒得厉害,郭络罗夫人心疼女儿,日夜陪着她,出痘也不能挠,挠了也是要落疤的,所以郭络罗夫人就轻抚着她的背,这样能叫她好受一点。
宜宁似乎觉得额娘好像又在抚着她的背,声音轻柔,“没事的,别怕……”
只是谁能告诉她,额娘的声音怎么好像有点粗?
这一宿玄烨都没停下,其实不是他不想停,而是宜宁将他抱的紧紧的,他一停,宜宁就只嚷嚷着好痒。
等着天微微有些亮了,玄烨才睡下。
宜宁侍寝的事儿阖宫之中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知道多少双眼睛都盯着承乾宫了,按照规矩,妃嫔侍寝之后则是要由敬事房的太监送回宫里的,昨个儿宜宁在承乾宫呆了一夜,不知道让多少人心里不痛快。
更过分的是,昨晚上孙院判进出承乾宫好几次,这就引人遐想连篇。
坤宁宫内,给赫舍里皇后请安的时辰已经过了半刻钟,唯独宜宁还没来,很多妃嫔脸色都不好看。
她们不是没见过得宠的妃嫔,却是没见过这般得宠的,得宠也就罢了,还恃宠而骄,若那宜常在是个不好相与的,只怕以后就没她们活的命了!
安贵人脸色最不好看,玄烨落了她的面子,抬举着宜宁那小贱蹄子,只怕过不了几日,翊坤宫的主位就要换人了。
她实在是忍不住,气鼓鼓道:“宜常在未免也太不懂规矩了吧,方才嫔妾来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时候,宜常在还未回去,今个儿没来给皇后娘娘请安也就罢了,连句话都没有……”
赫舍里皇后深知宜宁不是这般不懂规矩的人,只道:“本宫听闻孙院判昨儿去了承乾宫两三次,说不准是宜常在病了,诸位妹妹稍等,本宫已经派人去承乾宫问话了。”
“就算是病了,难道也不能差身边的宫女来告诉皇后娘娘一声?”张常在难得说了一句话,她心里也是一肚子气了,同住翊坤宫,怎么这待遇就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说着,她更是忍不住嘀咕一声,“昨个儿傍晚的时候她还好端端的,能得什么病?”
她的声音虽不大,可足以叫在场的每个人听见。
这话中就含义颇深,不少妃嫔都是侍过寝的,女子初次侍寝谁都有个不舒服的时候,凭什么她郭络罗宜宁就这般娇气,连太医院院判都得过去几次?这都什么时辰了,还躺在龙床上?
想及此,在场妃嫔就没几个好脸色的。
有那些个胆子大的妃嫔也开口了,“是啊皇后娘娘,就算是皇上纵然,可宜常在不能不懂规矩。”
“对啊,在场的姐姐妹妹谁没个得宠,没个风光的时候?又有哪个像宜常在那样的?”
“皇后娘娘可不能纵容宜常在,乱了后宫的规矩……”
众人是七嘴八舌,说的正起劲,却听闻外头传来了太监的通传声,“皇上驾到。”
顿时,声音是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