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拄着头坐在餐桌上发呆。
韩霖出来看到,手指叩一下桌面:“干嘛呢?”
宁嘉吓了一跳,拍着胸口:“你不要故意吓人好不好?!”
韩霖觉得好笑:“你不做亏心事,怕什么?”
宁嘉:“人吓人,吓死人,你懂不懂?!”
韩霖笑着点点头:“行吧。”
宁嘉问他:“韩霖,我问你件事儿。”
他都要走了,又停下脚步,回头:“什么事?”
“康成和长江以前是不是有合作?”
“现在也有啊。”
“啊?”
韩霖嫌她说话墨迹,道:“你有什么就直接问吧。”
他都这样说了,宁嘉也不拐弯抹角了:“我觉得莫老师最近的情绪好差,我问她,她又不回答我。我想着要是康成和长江有合作的话,你跟她应该也有些交情吧。就想问问你,最近她有没有什么事情?”
韩霖神色不明,半晌没说话。
宁嘉有些忐忑地看着他:“……你倒是说句话呀。”他不说,她心里就越是慌乱。
韩霖不答反问:“你跟莫维清的关系很好吗?这么关心她?”
宁嘉觉得他这问题问的莫名其妙:“她是我老师啊。我刚入行那时候,都是她带的我。她有事情,我当然要关心一下了。难道你老师出事,你不着急吗?”
韩霖被问住了。
凡事都讲究一个亲疏远近。要是年少时的恩师或者确实对他有大恩情的,他会记得。但是,大多数老师,他早就不记得了,何况是步入社会以后的。
一旦进入社会这个大染缸,尔虞我诈,刀光剑影,别说名义上的老师了,亲兄弟都要翻脸。
像她这样,把一个入行时带过她的老师看的这么重的,实在是少数。
大多数人只是表面上表现得恭敬,实际上还是无利不起早。
韩霖觉得她挺傻的。
可能是从小过得太顺风顺水了,没经历过什么挫折,觉得所有人都是温暖善良的。
也习惯性地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别人,一点也不觉得麻烦。
“韩霖……”他的沉默让宁嘉有些害怕,声音也软了下来,再没了平日张牙舞爪的模样。
韩霖神色如常地笑了笑:“这个事儿,你应该问你们律所的人啊。”
“?”
“康成和现在的君江只是合作关系,你们律所内部的那些矛盾和争端,和我可没有什么关系。”
他虽这样说,但还是给她指了条明路:“一山不容二虎。我这样说,你明白吗?”
宁嘉明白了。
她的指甲陷入了掌心。
还是沈霁。
也对,一般人也奈何不了莫维清。
只是,他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宁嘉实在不想把现在的他和记忆里那个光风霁月的青年联系起来。
又或者,是她从来都没有了解过他。
他根本就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样。
尽管这是段无疾而终的暗恋,宁嘉也实在不想承认曾经的自己瞎了眼。一时之间,心情非常复杂。
不过,她也没有再叨扰他:“你去公司吧,我一个人想想。”
韩霖欲言又止:“有事的话,打电话给我。”
“嗯。”她情绪低落,垂着头应了声。
韩霖出了门。
上午公司没什么事情,他开完例会就回了办公室。
快9点的时候,内线响起。
韩霖接起来,秘书在那头汇报:“韩总,宋总来了,要让她上来吗?”
“请她去会客室,我一会儿过去。”
“好。”贺玲恭敬应声,将电话挂了。
韩霖戴上眼镜,将手边的文件一一过目、批阅,这才搁下了笔。
抬头,墙上的指针已经到了9点45分,他这才起身,捏了下领带,转身出了办公室。
“久等了。”他叩门走进会议室。
“您是贵人事忙。”宋书萱笑了笑,起身跟他颔首,这才坐下,“之前谈过的条件,韩总觉得怎么样?”
韩霖叠起腿,手在膝盖上略拂了一下,笑道:“我不是很急。说实话,有更好的条件。”
宋书萱心里一梗,但看着对面人那和煦平静的笑容,又不好发作,只觉得一颗心都被攥的紧紧的。
上不来也下不去。
她哪里不知道他的意思?
这是她任职以来第一个接手的大项目,要是谈不下来,她在董事会那儿不止要吃挂落儿,还有可能保不住这职位。
毕竟,公司内部派系纷争复杂,反对她上位的也一大把。
韩霖就是吃准了这点,知道这是她的软肋,价格一压再压。价格就算了,他真正的目的是市场份额的占比。
这一点,她实在很难让步。
这几天,他连她的电话都不怎么接,都是他那个秘书在跟她对接。
这分明就是缓兵之计,就是想把她逼到绝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