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司天监。
宋卿趴在桌边沉沉睡去,案上摆着各种炼金器材,丹炉里炭火尚有余温。
某一刻,宋卿突然惊醒,睁开眼,看见身边杵着一袭白衣。
定睛一看,才发现是孙师兄,他脸色颓废,眼神黯淡,默默的看着他。
身边还有一只白猿。
“孙师兄,你怎么回来了?”
宋卿打了个哈欠,道:
“不是在青州打战吗?不会又是来要装备的吧,您可放过我吧,前阵子不是刚给了你一批装备吗。师弟我每天只睡一个时辰,铁人也要休息啊。”
他叨叨叨的抱怨着。
孙玄机没有说话,身边的白猿犹豫一下,低声道:
“监正老师,可能殒落了。”
抱怨声夏然而止,宋卿呆住了。
这时,孙玄机轰然倒地,七窍溢出鲜血,生命气息快速流逝。
宋卿心里一颤,一边手忙脚乱的从储物袋里取出丹药,一边颤声道:
“怎,怎么回事,孙师兄..........”
袁护法站在一边,看着孙玄机,低声道:
“为了查清楚监正殒落的真相,他亲自去了一趟战场。”
宋卿把脉之后,一颗心幽幽沉入谷底。
孙玄机被伤了本源,经脉尽断,五脏六腑衰竭,元神也衰弱到了极点。
这样的伤势,在一位术士身上,足以造成致命威胁。
之所以还能带着一只白猿返回司天监,大概是心里有什么执念吧。
袁护法看到了宋卿的想法,幽幽道:
“是复仇的野火,撑着他回到司天监。”
...........
观星楼,地底。
钟璃怔怔的望着宋卿,凌乱的黑发下,眼睛很亮,似有水光闪烁。
“监正老师,死了?”
她喃喃道。
宋卿“嗯”了一声,声音低沉,他脸上看不到悲恸,但麻木的模样,却更甚悲恸。。
“许平峰,地宗道首,伽罗树菩萨,还有白帝,云州那个白帝。”宋卿低声道:
“孙师兄看到他们了,是他们杀了监正老师。”
见钟璃久久不语,宋卿道:
“我去一趟皇宫,告知小皇帝。”
他转身离去,地底陷入永恒的沉寂。
过了很久,钟璃抬起身边的木盒子,轻抚着盒子表面,泪水汹涌而下:
“要报仇啊,你要替监正老师报仇啊.........”
...........
天蒙蒙亮,京城的城头,火把在寒冬腊月里燃烧,无法驱散彻骨的寒意。
露水浸透了城墙表面,在寒夜里凝结成冰,把城墙冻的宛如钢铁般坚硬。
城头值守的士卒,握着长矛,双手长满冻疮,时不时的往掌心呵一口热气,或伸出双手靠近火把,在严寒的深夜里取暖。
“哒哒哒!”
马蹄声由远及近,传入城头值守士卒耳中。
寒夜里,一骑快马加鞭赶至城下,猛的勒住缰绳,在城头守卒的注视下,声音嘶哑的咆哮道:
“开门,八百里加急.........”
寝宫里,沉睡的永兴帝被赵玄振唤醒,他疲惫的捏了捏眉心,按捺住脾气,沉声道:
“何事深夜唤醒朕。”
通常来说,敢在这个时候打扰君王休息,要么是天塌下来了,要么是不想活了。
永兴帝不认为这个狗奴才活腻歪了,那么答案应该是前者,因此他语气颇为低沉,表情也凝重。
赵玄振脸色煞白如纸:
“陛下,内阁传来急报,青州失守了.........”
永兴帝呆愣在床边,瞳孔放大,表情凝固。
“陛下,陛下。”
赵玄振喊了两声,永兴帝如梦初醒般的“啊”了一声。
“折子在御书房........”
话没说完,永兴帝便掀开被子,推开赵玄振,赤着脚,穿着白色里衣,朝御书房大步奔去。
御书房与寝宫相连,一内一外,他很快就奔出寝宫,来到御书房。
他径直走到案前,拿起了摆在那里的折子,脸色难看的展开。
折子内容分三部分:
一是青州守军的伤亡情况,青州三十个卫所,外加京城、各州调过去的兵马,总计九万大军,损失六成。所剩的几三万大军,退守雍州。
二是关于监正的,杨恭认为监正可能出事了,希望朝廷能尽快确认监正的情况。
三是杨恭的自我陈述,大抵意思是愧对君王,愧对社稷,但求一死以谢天下。
永兴帝看完,手已经开始抖了。
“一派胡言,监正乃大奉守护神,位列一品,大奉境内,谁是他对手?这杨恭妖言惑众,朕要砍他脑袋,让他求仁得仁。”
永兴帝脸色铁青,奋力拍桌。
现在任何人敢在他面前说监正出事,他都要让对方知道什么叫天子一怒。
这时,外头值守的禁军统领匆忙进来,禀告道:
“陛下,司天监宋卿在宫外求见。”
宋卿来了,一定是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