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出门。那些人都说,他蒋三郎迁了新居,从此以后就是自立门户,不得请兄弟们喝两杯?
那就喝吧。蒋三在家里憋了一个月的气,如今总算又听到了旁人对自己的追捧。他整个人又开始轻轻飘飘,就在这会儿,听到有人叫自己。
蒋三一愣,看着那个面容欣喜、激动的年轻人,愣是没记起来对方是谁。
不过没关系。他记不起来,对方却会主动自我介绍:“赤云剑派,陈文渊。”
陈文渊一拱手,如是道。
蒋三恍然。
他还是没想起“陈文渊”这个名字,但对方提到“剑派”,那就一定和自家二哥有关了。正好,刚刚狐朋狗友们还在和他说,最近这段时间方城多了很多江湖人。他们再“请”酒楼里的歌女跟自己回家,都常常受到阻碍。
看着眼前陈文渊,蒋三眼神闪动一下,露出一个笑容。
他立刻说:“原来是陈兄!快来坐,你怎么会在这里?”
陈文渊招呼小二把他那桌的酒菜拿过来,笑道:“还不是因为收到了蒋二哥的英雄帖!我正愁找不到路呢,如今正好碰到三郎你——咦,”他上下一扫,毕竟是习武之人,立刻看出蒋三动作间的一些不便之处,“三郎,你受伤了?”
陈文渊把原本那句“正好咱们可以一起回去”咽下去,转而问起蒋三的情况。
蒋三却急着听前面的内容:“英雄帖?什么英雄帖?你是说,我二哥接下来还要走?”
陈文渊迟疑,说:“兴许是吧?我看蒋二哥帖子里写的内容,西夷那伙儿林匪为非作歹,伤人无数,是该铲除!”
说到后面,他语气激昂,甚至锤了一下桌子。
蒋三舔了舔嘴唇,眼珠转转,露出一个隐晦的笑。
陈文渊再问起他的伤。蒋三遮遮掩掩、支支吾吾,不肯和他说。
陈文渊问急了,蒋三也只说一句“我不小心摔的”。
那些狐朋狗友在一边看热闹。他们都知道蒋三之前打算做什么,也知道他是被自家二哥打的。看他如今这样,一群人笑作一团。
陈文渊莫名其妙,完全看不明白。
蒋三则装模作样,瞪了他们好几眼。
在他的眼色下,狐朋狗友们终于肃容。
他们是在醉欢楼能睡到一个小倌床上的关系。原先计划里,蒋三得手、玩腻了以后,他那个看起来清贵、还怀有身孕的哥儿嫂子就要被送到他们手上了。后面事情被突然归来的蒋玄打断,不少人心中遗憾。如今陈文渊送上门来,他们不得做点什么?
于是一个个拿出欲言又止样貌,说:“陈兄,你就别问了!”
“摔的。对,就是摔的。”
还有“隐晦”,却恰好能被陈文渊听到的低声交谈。
“如何就是摔的了?明明……”
“闭嘴!这小子可是蒋二的朋友,你当他能给三郎出头?”
“对。没错,蒋三从马上摔下来的时候我还见着了。”
听着这一叠声话语,陈文渊表情变换莫测。
最后,蒋三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说:“你既是去找我二哥的,我便不留你了。前些日子,我二哥已经分家出去。你从这条街往前走,在第一个路口左拐……”慢慢说了路线,“陈兄记住了否?”
陈文渊听到这里,眉头已经拧得死紧,说:“记住了。”
蒋三苍白一笑。陈文渊忍不住道:“三郎,你若有什么不容易的地方,可以告诉我。”
蒋三听着,坚决摇头:“不,没有!”一顿,恰似自言自语,“我二哥可是大英雄,大侠客。哈哈,喝酒,喝酒!”
桌上又热闹起来,蒋三与一众友人豪饮,陈文渊完全被排除在外。
他像是一个局外人,听了半天喧嚣声,终于还是叹口气,把银两放在桌上,牵马离开。
陈文渊是所有江湖客里来的最晚的一批。他来的时候,蒋玄家新院子已经差不多住满。
蒋玄一边说,一边露出歉然目光。陈文渊只说无妨,自己可以出去找客栈住。
蒋玄便要冬松给他拿银两。陈文渊犹豫一下,没有推辞。
往后众人齐聚屋中,听蒋玄分说起林匪的情况。
蒋玄强调了两个重点。其一,林匪们对山形地势极为熟悉,追踪过程中,往往一转头就不见人影。同时,他们这样的江湖人却完全暴露在对方的视野中,敌暗我明。
其二,林匪们下手阴毒。他之前给杨清笙说起的毒药不单单是让对方安心,而是确有其事。
围绕这两点,在蒋玄、沈轶等人先一步画好的地形图上,江湖客们展开讨论。
期间,蒋玄留意到,陈文渊一直心不在焉。
直到这天的讨论结束,蒋玄私下里问陈文渊有无不妥。陈文渊看他一眼,说:“蒋二哥,我今天进城的路上,遇到三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