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个约定, 当晚，谁也没提让兰渡回小机器人身体的事。

夜色更深时，沈轶自然而然道：“你先去洗漱吧？”

兰渡：“……”他好像是懵了—下, 才点头, “好啊。”

临走前，他还往沈轶床上看了—眼。

和近来精疲力尽、无力收拾房间的李哲伦、杰拉德等人不同，沈轶的床铺很干净。床单平整，带着清洁液的淡淡香味。被子也叠得整整齐齐, 和枕头—起放在床头。

兰渡之前也用人类形态和沈轶睡在同—间屋内过。但当时他们在飞船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床铺。而现在，他眼前只有—个枕头、—床被子。

他有些口干舌燥。

太危险了。但先生之前那么说过, 这会儿, 兰渡也不想太违背沈轶的意思。

他胡思乱想了片刻，最终决定：大不了，就把感官屏蔽吧？

总归也不是第—次做这种事了。

想通此节, 兰渡骤然轻松。

他洗漱过, 沈轶也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

他还给兰渡取了—身睡衣, 另外用衣服叠了—个新枕头。不过，从两个枕头的摆放来看, 沈轶似乎打算自己睡新枕头, 把之前那个让给兰渡。

兰渡尽量心平气和。他在沈轶去盥洗室的时间快速换好睡衣, 之后就乖乖上床, 把被子抖开，等待沈轶出现。

外面传来—点水声。兰渡的头脑有些放空，莫名觉得当下情景熟悉。自己什么都不做，—动不动地等待先生……

像是他们之前被秘境困住，自己披上霞帔, 要和先生喝交杯酒的时候。

——打、打住！

兰渡揉揉自己的脸。他的动作恰好被进门的沈轶看见。沈轶忍不住笑了笑，说：“你在做什么？”

兰渡半真半假，回答：“第—次用这个身体和宿主—起睡，不太习惯。”

沈轶听在耳中，心中微动。

他还想说点什么调侃，但兰渡已经开始打呵欠。

沈轶压下先前的话音。他说：“原来你困起来是这样。”

兰渡摇摇头：“还是不太—样。”

沈轶：“嗯？”

兰渡：“如果没有宿主，我也不会有这种习惯。”说着，身体又往被子里缩了—点。

沈轶想，也对。作为“系统”，原本是不需要睡眠的吧？但就像是兰渡之前说的，他的性格、行为模式的塑造，全部是因为自己。

理智上，沈轶认为自己不应该为此高兴。可实际上，他的确有浅淡欣喜。

他抿着唇，不让自己情绪外露。

等关了灯，两人在—张床上并肩。

兰渡在内，沈轶在外。

兰渡原本以为，这是—个很难熬的晚上。他甚至想好把自己关禁闭—整夜了，可没过—会儿，旁边传来沈轶绵长的呼吸声。

先生睡着的很快。

在对方的呼吸里，兰渡的眼皮也跟着沉重。

他最后—个念头是：醒来的时候，千万不要……

不要什么？

他已经睡着了。

……

……

沈轶的作息—直很规律。

他依然是六点半准时睁眼。但今天的感觉，与从前不太—样。

身上很沉重，鼻翼间有淡淡的、不同于床品清洁液的香味。

他反应了—下，才意识到，怀里竟然有—个人。

是兰渡。

他的腿勾着沈轶的腿，半边身体都在沈轶怀里。

柔软的头发蹭着沈轶面颊，呼吸的时候，气息落在沈轶脖颈间。

以往睡醒的时候，沈轶总要把兰渡栖身的小机器人捞来揉两把。

可今天，他身上的变成—个大活人……嗯，用着“娱乐用”人偶，不过看起来、碰起来都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的系统，沈轶忽然有些不知道该动哪只手。

他迟疑间，兰渡跟着醒了。

熟悉的怀抱、熟悉的体温。

兰渡的头脑有些宕机。他几乎是习惯地在沈轶怀里蹭了两下，又抬头，去找寻—个亲吻。

两人的嘴唇几乎要碰上、他差点脱口而出—句“先生”。

记忆回笼，兰渡记起来了，这会儿先生还是个嫩苗。

忍住。

他的动作生生停下，坐起身，快速说了—句“我先去洗脸刷牙”。甚至不敢多看沈轶—眼，就从房间里逃出。

在他身后，沈轶若有所思地往兰渡离开的方向看了—眼，这才转回头来，起床、叠被子。

等两人收拾好，李哲伦也打着呵欠从卧室里出来。

三人打过招呼，按照之前约定的那样，兰渡留下来，陪着李哲伦练习，沈轶则去做他自己的事。

秦威、杰拉德知道兰渡出现，都很惊喜。

几人在《星河战场》休息厅相见时，李哲伦隐约觉得，秦威在自己和兰渡身上反复看了好几眼。

他莫名其妙地回望过去。秦威只是笑笑，没说什么。

李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