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虐文当外挂[快穿]");
若说清风剑庄如今的局势是一潭死水,弟子纷纷离去,时庄主在江湖上的威名一再下坠,几乎分崩离析。夫人病重,几乎只有在庄中伺候了二十年以上的老人们愿意留下——
那谢砚雪与时淮的归来,就是往这潭死水里,砸入一块巨石。
波澜由此而起。
老仆带着大少爷、小少爷,一路深入剑庄。看着周遭熟悉的景色,谢砚雪心绪还稳,时淮却已经有了很多感怀。
自己离去的时候,这里还是一片繁花似锦。到如今,却显得萧瑟至此。
其中自然有冬日到来的缘故,可也有无人悉心打理的原因。
这个点,虽然不该热闹,却也不至于无人……
他心思转动时,一股药味慢慢飘了过来。按说在这天寒地冻的世界,不该嗅到这样清晰的苦味。可大约是整个院子都沉浸其中太久,四处都被浸染。
时淮脚步一顿,脱口而出:“林叔!你前面说,我娘倒下去了,难道到现在还没好?”
老仆叹了一声,“小少爷去了,也就知道了。”
时淮顿时焦灼。他脚步加快,甚至越过老仆。老仆看在眼中,更是“唉唉”叹气。
谢砚雪皱眉,跟上师弟。期间,他侧头,与老仆对视,见到对方面上浓郁得化不开的愁色。
不过,见了谢砚雪,老仆眼里还是透出一点笑影。
说起来,这一切变故,不正是因为“大少爷”而起?只是那个时候,没有人相信小少爷的话。
到这会儿,老仆自己脑子里也是乱成一团麻。假若那“大少爷”真是假的,那等天衣无缝的易容,是为了什么?可若是真的……
想不透啊。
他想不透,在他身前,时淮已经推开一扇院门。
药味正是从中传出。
有婆子正要往外。见了时淮,一样惊诧。再看到时淮身后的谢砚雪,婆子瞪大了眼睛,一步都走不下去。
时淮问她:“我娘在里面?”
婆子“啊”了声,磕磕绊绊回答:“是的!小少爷,夫人刚刚吃了药呢。”
时淮点头,看着眼前的门。
他的眼圈在这一刻变红,突然生出几分近乡情怯。
喉咙里好像梗着什么东西,鼻子发酸。
他喉咙滚动一下,正在暗暗给自己鼓劲,就觉得手被人握住。
时淮身体一颤,侧头,看到师兄。
其时金乌西坠,正值昏时。
暮色笼罩这小小院落,将谢砚雪与时淮的影子往后拉长。
谢砚雪说:“小淮,你记不记得,沈前辈给了咱们一瓶药?”
时淮眼睛蓦地睁大。
谢砚雪一顿,说:“我只是猜测——不过小淮,这药,许是正是这会儿要用的。”
他这句话出来,原先快哭了的少年,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时淮用力地点头,脚下的步子终于不再沉重。
谢砚雪看小师弟进入眼前门中,露出一个微笑。
半晌,其中到底传来哭声。
时淮此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当他真看到病骨支离的母亲,还是受到极大撼动。
屋内空气发闷,只是因有一个重病之人,不好让她吹到冷风。
时夫人吃了药,原先已经要睡下了。如今再听外间动静,她睁眼,侧头看去。
这一眼,时夫人以为自己在发梦。
直到真切看到儿子跪在床边,握住自己的手,时夫人才有了一丝真实感。
母子二人抱头痛哭。
时淮原先觉得,自己有许多介怀。可等见了阿娘,听阿娘说起,要他快走,不要在剑庄久留。万一消息传出,让谢砚雪听到,时淮恐怕要遇到很多麻烦——到这里,时淮心中的诸多难捱,倏忽烟消云散。
时夫人看儿子落泪,支撑着露出一个苍白笑脸,一边抚摸儿子的面颊,一边低声说:“我才不信我们小淮会害你师兄。你历来与你师兄最要好,便是真闹了是非,也是旁人的错处。”
让旁人听到时夫人这话,恐怕要斥责妇人短见,偏听偏信。可时淮听着,却闷闷地“嗯”了一声。
他心头释然。
从前仿佛钻进了死胡同,总觉得阿娘为何认不出师兄。可如今听来,阿娘虽说“认不出”师兄,却能“认清”自己。她相信自己的儿子,无论如何,都不信时淮有意害谁。
时淮跟着笑,说:“阿娘,你还没给我说,你生的,究竟是什么病。”
时夫人笑道:“大夫说是心疾。你就莫忧心啦,见了你,我这病,就好了一半儿。”
时淮心头狂跳,一面想,神仙果真是神仙,竟有通晓千里之外大事小事的威能。一面庆幸,自己回来了,带着药。
他正要将开口,忽觉耳边炸开一道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