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风来楼家赔礼道歉那天, Z城正是风和日丽,天气晴好。
看热闹的闲人数量庞大,把楼府外面围了个水泄不通。
楼家果然不是好惹的, 之前孟风还威风凛凛, 这不,楼副帅一回来, 还不是焉巴得跟个什么似的。
这上午楼副帅前脚刚领着一队精兵出了孟家的门, 下午孟风就带着几个手下, 穿着便服,面色阴沉地来到了楼家。
这个中纠葛,不用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现在的世道,谁头铁谁是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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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来, 平之一直跟在周微身边学戏。
也不知道是哪根筋开了窍, 以往平之最不喜的就是她的唠叨,这经过了一番打击之后,不仅精气神足了, 天天粘着她说话,还缠着周微教她戏曲。
周微心里对自家女儿的变化感到欣慰, 欣慰之际又有点心酸。
尽管她觉得,会唱曲放在女儿家身上要教人瞧不起,但既然平儿愿意学, 那她自然也是愿意教的。
孟风刚跨进楼家门,身后的几个随从士官就被楼家的人拦在了外面。
楼峥当时正靠在门口,冷冷地看着他, 下巴处横着的一条伤疤,显得不近人情。
两人隔着一个阶梯的距离对视,最后孟风阴着脸,不情不愿地朝后面的两名士官说了声“等着”。
楼峥这才收回视线,大步抬脚朝院子里走。
“跟上。”
像使唤条狗似的。孟风的拳头紧了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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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城地理位置特殊,正是因为其处于华国东部南北交接势力的一个重要关口。
按照地图的划分这里属于北地,可南方的势力,也在开始逐渐渗透。
南北方的夺权斗争现在进行的这么激烈,谁先夺到这块肥肉,就是在明面上,狠狠打了另一方的脸,这样,还没开战,便在气势上压倒了敌方三分。
楼家男人,都是地地道道的北方习性,就连平之,也不免受家里的风气影响。
可周微确是土生土长的南方水乡女子,她年轻时,四处跟着昆戏班子流浪,战乱之下,才不得已在Z城定居。
一开始时,她是在一处茶馆安身落户,每天只要隔着帘子唱上一段昆曲,外边的茶客,便听得如痴如醉。
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楼肃成了她的入幕之宾。楼太太死后,她便真正入主楼家。
周微没有想要喧宾夺主的意思,然而那时她大着肚子,城里不少人还对她虎视眈眈,楼家,是当时的她最好的选择。
一个弱女子,特别是长相美丽的弱女子,在乱世烟火之下,若无强大依靠,最后的结果基本上都是悲惨的。
所以,从那时起她便安心做起了楼家夫人,昆曲,也只唱给楼肃一个人听。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予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
昆曲这种腔调软糯、细腻,好像江南人吃的糯米汤团,汤团以水磨粉制成,因此,它的别称,就叫“水磨调”。
原主的声音本就动听,唱起这种婉转柔媚的调子来,自然得心应手,发声缠绵悱恻,宛若少女的情愫全压抑在了这吊嗓子里。
孟风跟在楼峥后面往楼家偏厅走。
路过西园的围墙词,恰好听到这几句别有风味的唱词。
楼峥面色不变。
孟风却不合时宜地露出了几分好奇的神色。
天知道,他骨子里可是个地地道道的戏迷。
“坐吧。”进了偏厅,楼峥放下帽子,沉声丢下这么句话。
孟风沉默着在主位之下第二排找了个位置坐下。
好家伙,这楼家愣是连茶水都没上。
来道歉,脑子被驴踢了才会给送茶水。
孟风早就做好了受冷落的心理准备,于是也就安静等着楼平之出现,可没想到,这一等,就是半天。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平之才挽着周微的手,出现在了两个男人的视线之内。
见孟风很久没出现,楼府外面的吵闹声愈发浓厚,孟风手下的几个士官咬着牙,差点和楼峥手里的兵打起来,可楼家人多势众,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半个时辰内,楼峥端正地坐在主位上闭目养神,连个视线都没舍得施舍给孟风。
可但凡他稍微有点什么动作,主位上的男人便会睁开鹰一样冷冽的眼,紧紧锁住他。
空气中流动着被故意释放的上位者的威压,坐在客位上的孟风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他忍不住咬牙:“姓楼的,别以为你有京都陈家撑腰,就没人治得了你。”
楼峥没动,过了半晌才撑开眼皮,轻蔑地睨了他一眼。
“你大可试试。”
平之现身时,来赔礼道歉的男人已经变得脸色铁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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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哒哒哒~”
出现在两人视线中的少女,及腰的长发被扎成了一束低辫,白皙饱满的额头完整暴露在空气中,整个人看上去利落又清爽。
乌黑的辫子在空气中甩开了一个漂亮的弧形,平之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