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被捏碎心脏是这种感觉, 积累的血已经止不住的从口中流出,浸湿了衣物。
沢田纲吉很想再反击,但是手里面的刀片在短短的几次碰撞中就已经锩锉钝化。他看到对方的脸变得扭曲愤恨。熟悉的神色从某个角落硬生生的占据挤出, 带着一种近乎是绝望的悲戚。
纲吉想要冲着对方笑一笑, 脸部却做不出这个动作。他松开了手里面报废的刀片。
大量的黑色的或者白色的光斑在眼底展现,虎杖悠仁像是在大声质问什么, 有隐隐约约的笑声, 不过他听不到, 耳边传来的只有噪音。
他的目光越过对方盯着墙面上那从窗户上映出的一点金红。垂死的太阳拖迤着那长长尸衣的余辉往下沉默, 直到最后一点光线在天际消散, 于是仅有的色彩也失去了, 在一种冰冷的寒意里面, 代表夜晚的月亮欣然升起,来到这新的主场。
束缚下的无形指针终于仁慈的缓缓的迈进了一格。在曾经和过去的记忆里面,一分钟的时间似乎从未有过如此漫长。虎杖悠仁颤抖的站起身子, 他的面色惨败, 死而复生的喜悦早就如白色的蛆虫一般溃烂, 他捡起了旁边的散落一地的刀具,插进了自己的胸口。
这颗珍贵的发出巨大代价的心脏重新割裂,痛苦蔓延, 但是下一秒又被那该死的,自己无论如何求而不得的反转术式重新治愈。
虎杖悠仁丢开了刀,他手臂的青筋暴起起来,反手捏住了自己的脖颈,只需要片刻他就能够把自己的脖子扭断。
可是没有用的。他绝望的意识到, 只要两面宿傩还在他的身体里面, 无论虎杖悠仁是扭断自己的脖子, 砍掉头还是其他让做出其他自己受伤死亡的行为,之前能够被作为代价进行交换的反转术式,现在却如同廉价的草芥不断地在躯体上面重现。
每一次的失败伴随着的是唯有自己一个人能够听到的来自两面宿傩的讥讽嘲笑。
“有趣,有趣,”丑陋的嘴在他的脸上生长,肆意大笑,“那个小鬼是专门过来见你的,应该可以感觉到吧,你现在心脏里面的血都是从那家伙换过来的,这些可都是好东西呢。”
“感觉到恶心?为什么,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蠢货,血祭留下来交换的当然得是新鲜的心脏了!”
诅咒之王吐露出来的恶意毫不掩饰,两面宿傩本身代表的就是纯粹的恶,他对于生命这种词汇毫无敬畏之心,这并非是其讨厌什么,虎杖悠仁知道,对方只是想杀人,想看见自己痛苦的样子,他明明是知道的,为什么,自己是怎么会,明明已经知道对方的本性,他怎么会让两面宿傩出来。
为什么死不掉,反转术式带来的治愈效果让虎杖悠仁双目赤红。
“让我死。”
“你不是想活吗?”生长出来的口唇吐出阴毒无比的话语:“不用感激,这是愉悦我之后送赏你的,好好接受吧。”
弱者的所有权利都并不在自己的掌控中。
——虎杖悠仁闭上眼睛,他现在连死都无法做到了。
他扭过头强迫自己去看地面上自己朋友的尸首。
但是那里却什么都没有了。
少年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他怔愣的看着地面,惨淡的白炽灯光从上方照射到属于地板的每一块缝隙,如蜘蛛网般破开的砖瓦洒落在地面上带着碎屑粉末。
歪曲的铁器桌架翻倒一侧,还有散落的手术器材。
窗口位置,一把尖头已经钝锉的小刀孤零零的掉落在那。缺少了主体,闪烁着森森寒光。
虎杖悠仁独自一人站在原地。
他近乎是迟钝的往前走了两步,环视四周,这静谧无人的房间。
没有血迹。
没有尸体。
什么都没有。虎杖悠仁艰涩的张了张嘴。
沢田纲吉……
消失了。
.
最先开始的应该是海浪的声音。
浪潮随着引力的作用推向岸边,卷起了地上雪白的沙粒,反反复复,不厌疲倦的冲刷,将它们磨砺的细腻微小,被风卷带过来进入肺部的咸腥味道,让人联想到子宫中母体的羊水,无数的生命从水中孕育出来,也在水中死去。
他感觉到自己的每一缕发丝都在被水流拂过,由数万亿万万亿的骸骨堆积在这里,死物堆砌的胎床中的蕴生的液体贴近每一块皮肤的表面,轻柔的流淌过脸颊和手腕,抚慰一切,接着他感觉到自己开始往上漂浮,殷红粼粼的光斑在意识的上游波动。
沢田纲吉是被脸上的水滴砸醒的。有些艰难的睁开眼瞳,又迅速的闭上。绚烂的光线过于夺目刺激,让他的眼睛感觉酸涩,宛如刚刚重获光明的盲人。他闭着眼眸轻慢的呼吸着。
温暖的水流从他的脸上上方淅淅沥沥的砸落,似乎是见到没有唤醒对方,接着一双冰冷又骨节分明的手贴上了他的脸部。随后开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