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胥华并未留景修然久待, 他叹息了一声之后,便冷漠道:“你可还有事, 若是没有, 我此刻便要歇下了。”
他神色冷淡, 态度也疏离不少,一瞬便被拉开的距离感, 叫景修然不知所措。
他张了张口, 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顿了一顿, 便也只能退去了。
景修然本还是有法子留下来的,可惜白胥华此刻已经对他表现出了失望之意,他再有心思,也只能歇了。
随后的时日里, 白胥华对景修然冷淡了不少,景修然不知如何是好, 便只得寻了时间去找他,低低问, 可还能学那特殊的字符排列之法。
虽然白胥华面对他的态度变了, 但是这种之前已经答应下来的事情, 他还是没有反悔。
——况且他也没有办法反悔。
若是白胥华反悔,先不说这件事不符合他如今的人设, 只说此事无力给他带来任何益处, 他便绝不会这般做。
白胥华白日里, 都是与阮酥玉待在一起。此刻贸然遣开她, 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因此景修然每日来学习的时候,就被定在了夜晚。
白胥华并没有再向景修然过问阮酥玉的事情,但是按照他从系统那边得到的反馈来看,阮酥玉每晚仍旧是在处理从楚国传来的信件。
——这让白胥华莫名生出了一种极其微妙的,被宠溺的感觉来。
就好似阮酥玉是一位勤劳英明,废寝忘食的帝王,而他是帝王喜爱的妃子——喜爱的妃子非得去哪里逛一逛,皇帝自然是呦不过的,他没有办法,自然也就只能跟着去了。
但是帝王白日里要陪着妃子,正事,便只能等到晚上再做了。
所幸这样的诡异感觉只出现了一瞬间,就被白胥华按了下去,他垂着眼,并不去看眼前的纸张,手中握着笔,沾了墨,在纸张写下了一排景修然极其眼熟的字符。
“此法其实也是出自外邦之人。”
白胥华道:“我那故人,称其为拼音。”
他说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心中又生出了一点莫名的尴尬。
这些东西,本是他那儿小学生才会学习的东西,他如今拿出来说,总有一种自己如今,变成了稚龄幼童的感觉。
所幸他这些想法,景修然都不知晓,他不了解其中的内情,自然也就不觉得尴尬。
因此白胥华一开始浅淡的尴尬之意,随着时间,也就渐渐淡去了。
一夜时间,很快便已经过去。
景修然已经露出疲态,白胥华却依旧神色平淡,他举手投足都与以往并无不同,看不出一点疲惫的模样,就好像是一尊永远都不会感到疲劳的白玉雕像。
叫人忍不住,就要生出些其他的想法来。
所幸景修然如今也算是知道自己不受待见,因此他方才生出他念,便已是自己惊觉,连忙将那些念头按了下去,不敢再多想些什么。
景修然离开时,天色已经微亮。
与白胥华处在一起分时间,过得实在是太快了。
叫他直到见了那薄薄的窗纸透出淡淡的光亮,方才知晓,现在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早了。
景修然虽有疲态,却也并不觉得此刻该是天明时刻。他露出一点诧异,还来不及思量自己为何在白胥华这儿待了这般久,便反应过来,此刻已是天亮了——他也就该走了。
景修然临走之前,本要将那些写满了字符的纸张全部带走销毁,却被白胥华拒绝了。
他等到景修然出门,便将一叠纸收了起来,随意地放到了炭盆里,看着它们被火焰吞噬殆尽。
能原地销毁的东西,还是原地销毁比较好。不然带出的这里,半途出了什么差错,叫阮酥玉看到了,那可就不是一件好事了。
景修然离了白胥华的住处,还未曾走上几步,就与阮酥玉迎面撞上了。
他微微一顿,收笼在袖袍里的手掌轻轻一握手。朝着阮酥玉点头示意后,便匆匆离去了。
阮酥玉却顿在了原地。
她紧紧蹙眉,回头看向了景修然的背影,眼底也带了一分深色。
——景修然所来的方向,只有白胥华一人居所。
此刻,天色才是刚刚亮起,若说他是起身随便乱逛,便实在是有些牵强了。
因此他从哪里来,便是再明显不过了。
阮酥玉捏了捏手掌,她并未耽误太久,便重回了头,到了白胥华屋子里头。
她推门而入的时候,那一叠纸张还有一小部分没有烧完。
白胥华平日里,可不会这般事情,因此阮酥玉下意识地,便将注意力转移到了炭盆里的纸张上。
白胥华垂着眼帘,饶是此刻,他也丝毫不乱。
他甚至还又沾了沾墨,在纸上点了几点,画了一株兰草,同时出声道:“今日,怎么来得这般早?”
阮酥玉的注意力,一下子又被拉回了他的身上。
她走近了几步,凑近去看白胥华到底在写些什么。一边还道:“今日做了噩梦,就想要来看看公子。却不想您竟然还是没睡?”
白胥华道:“一夜罢了,算不得什么。”
他停了笔,道:“你做了什么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