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胥华等了不久,阿二就回来了。
他身上还有些湿气,还喘着气,却一副极欢喜的模样,“公子可有福气了,我过去的时候,红娘子已经为您备了吃食,都不用我说,就直言她在等您去呢。”
白胥华低垂下眼睛,道:“那我真是有口福了。”
“可不是,”阿二眼睛都亮晶晶的,他说:“您不知道,听闻红娘子可是受了位贵人的邀,要给那位寿宴献舞的。今日红娘子用的,也都是皇宫里才能用的御膳!”
白胥华只安静听着,到了最后一句,却也只微微摇头。楚国建国不过百年,祖帝又是贫苦农户出身,根基极为浅薄。
皇宫里的御膳,说着好听,实际上这短短几十年里养出来的御厨,许多把式都不如某些民间小食,对比那些悠远世家,便更是逊色。
御膳御膳,用的不是其中美味,而只是那份尊崇荣耀罢了。
阿二却不懂其中关节,整个人都十分欢喜。他领着白胥华到了后院更后些的地方,一路上高高兴兴把红袖的底儿给揭了个干净。
白胥华一边应和他,一边查看四周景致。此处他之前从未来过,四周皆是连绵水榭,好似在这春满楼中挖了一处小湖,又在这小湖中建了一处亭台楼宇。
寒冬之中,这水面上却有薄纱一般的丝缕雾气,既不见其结冰,也不叫人觉得寒冷。里面甚至有游鱼在水中游动,在这寒冬时节,实在是极难见到的景象。
阿二又走了不到一会儿,便不能再往前了,他道:“再往前我就不能去了,得公子自己来……”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道:“您行不行,要不我还是去叫裴娘子来带您?”
白胥华道:“无事,你放心回去便是。”
他顿了顿,又问道:“裴琪姑娘不在红娘子身边么?”
“往日里都是在的,今日不知怎么回事,裴娘子被留在院里了。”阿二也有些纳闷,转眼又把这事抛到脑后,继续对白胥华道:“您实在是不方便,要不您顺着栏杆走,走到头,红娘子便在那儿等您。”
白胥华应下来,见他一步三回头地走远,方才又动身往湖心的楼宇中去。
回廊曲折连绵,白胥华走得近了,便听到湖心传来极缥缈的琴声。
音不成调,既无技巧,也无意境。可只是听这琴声——却很有些似曾相识的味道。
白胥华慢慢走近,便听得愈发清晰。
这是他昨夜里用过的琴。
湖心楼阁极有韵味,四面环水。楼阁便在这水面之上,不知在何处扎根的桃木依偎在旁,花开满树,实在是美极了。
楼阁共有两层,二楼挂着层层叠叠的薄纱,此刻红袖正抱着琴,倚在二楼红柱上,冷冷清清地看下来。
白胥华抬头看她。
他并没有束眼,因此也就把红袖的面容看得分外清楚。
她的长发披散下来,还带着几分湿气。大红色的衣裙艳丽得像是雪中怒放的红梅,衬得她的皮肤更是白的像雪。
她刚刚洗浴过。
此时妩媚又冷清,实在是让人失神的美丽。
两人只对视了片刻,红袖便低垂下了眉目,她声音带着一点沙哑,对白胥华道:“上来罢。”
白胥华也敛了目光,一步一步上去了。
二楼其实并不大。
它从外到里,都笼罩着层层薄纱,叫里面的美人看起来简直好似书中的狐女成精,芳魂现世。
白胥华慢慢走到了里面。
这里没有他人,地上垫着厚实的毛绒毯子,摆放了两张桌案,上面正摆着一片珍馐美食。
红袖坐在一张桌案前,对白胥华侧手道:“公子请坐。”
白胥华依言坐下。
红袖倒了一杯酒,她朝着白胥华举起了手中白玉酒杯,道:“公子昨夜帮纤纤免了一场风波,此事多谢您了。”
白胥华微微一顿,他面前桌案上,已经倒好了酒液。他好似双目未盲一般,执起酒杯,对红袖道:“不及姑娘救命之恩,怎能言谢。”
说罢便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
红袖见他喝完,抚掌笑道:“好,好,好!公子果真是真君子,真风度。”
她这幅做派实在豪迈了些,可美人到底是美人,便是现在这般模样,她依旧显得很美,简直像是一团灼灼艳火,稍有不慎,便会灼伤他人。
白胥华一杯酒下肚,面上便起了些红晕。他定定看向红袖,轻声道:“姑娘过誉了。”
红袖道:“这怎能说是过誉呢?”
她道:“红袖见公子的第一面,便心知公子绝非寻常。而昨夜公子为纤纤出头,武艺精妙,琴艺超绝,实在叫人心中仰慕。”
“你我实在是该早些见面的。”
她语气中似有叹息,却又带着极深的冷意,简直要变成刀剑扎在人的心上。
白胥华听她所言,手指却缓缓攥紧了。他低声道:“姑娘不妨直言。”
红袖眯起眼眸,与他对视半晌,才慢慢偏过了脸去。
她道:“公子昨夜救下了谁?”
她果真知道了。
白胥华昨夜问裴琪要了布巾,便心知有这一茬,可红袖的速度,却比他